她愣神的一瞬,那泪花便呼朋引伴在她手背上越开越多。
隔着电话线哭泣,与这个人就在她面前哭泣带来的杀伤力不可相提并论。
他措不及防的泪水令她不知所措,她僵硬着身体没有动作,眼睛紧盯着手上的泪水不敢擡眼与他对视。
她生硬道,“别哭了。”
她刚说完,从虞锦砚那里落下的雨水更加密集,虎口处的泪花积蓄成小型湖泊,湖泊又决堤变成落九天的银河。
馀墨终于愿意擡眼看他,她想用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但是那上面还沾着会带给皮肤灼烧感的红花油。
于是她下意识脱下西装外套,用它当手帕去给虞锦砚擦眼泪。
其实她完全可以用桌面上的抽纸来擦拭,可是她没有。
她的慌不择路令虞锦砚嘴唇有了一点上扬的趋势,似乎是想要露出笑容,可是那双桃花眼里的泪水却流得越来越多。
馀墨很无奈,“虞氏的人若是瞧见你红哭眼睛,肯定会认为我私下欺负他们家总裁。”
虞锦砚欲言又止一阵,到底没有选择张嘴说话,而是身体前倾轻轻地将额头靠在馀墨的肩膀处。
他若是张嘴狗叫,馀墨还能骂他两句。
偏偏他哭得安静又乖巧,弄得馀墨心烦意乱。
虞锦砚一开始只是枕在她肩膀,又过了十几秒见她没有拒绝,便得寸进尺用手环住她的腰,整个人依偎到她怀里去。
他也知道自己矛盾又矫情,可是他这副倔脾气已经陪伴他二十馀年,一时间根本改不掉。
而且改掉以後……他还是他吗?
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优缺点分明的具体的人,还是她幻想中完全为了她服务的理想伴侣呢?
比如那些被她创造的,生下来每一个代码都写满爱她的纸片恋人们……
虞锦砚心思千回百转,最终嘴巴里说出来的却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话吓得馀墨一愣,她一把将他推开,“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复婚开玩笑。”
虞锦砚脸颊线条绷起,很显然在咬牙切齿谋划着狗叫。
在馀墨以为两人又要陷入浪费时间精力的唇枪舌剑时,他紧盯着她的双眼缓缓地在她面前下跪。
他以一往无前的气势,伸手去解开她的纽扣。
于是馀墨便知道自己有所误解,虞锦砚嘴巴里的机会不是指复婚,而是……
“呼……”
他这次做得比任何一次都更令她感到愉悦。
事实证明馀墨说得没错,他此前就是放不下偶像包袱。
他现在将包袱扔到一边,技巧高超到令馀墨感到惊艳。
不论是他的动作还是神情,他都能完美复刻她展示的教学视频。
这次馀墨不会再提前喊停,她面对现在的虞锦砚只想将时间无限延长。
有那麽一个瞬间,她感觉他们两个天生便应该缠绕在一起不分你我。
他们上辈子或许是一块玉盘,被刀斧劈成两半,这辈子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圆。
跟虞锦砚的设想有所不同,他真的放下包袱去做他脑子里原本认为的下三滥的事情时,他并没有迎来戏谑跟讥讽。
他甚至能从她眼睛里看出她对自己的欣赏与赞许,她的唇角因为他的举止而上扬,他在此刻真切地带给她快乐。
这一瞬间,他的脑子快速对已有知识触类旁通。
他用自己白皙的脸颊贴住小麦色肌肤的她,用水润的红唇对她落下密集的吻。
他看见馀墨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露出迷幻的笑意,他听见来自她性感女嗓的一连串夸奖。
她说,“好孩子,你真好……”
她说,“砚砚,对,就是这样……”
她说,“真聪明……真漂亮……”
于是越发卖力的虞锦砚将刚收起来的垂耳再次放出,并主动将柔软的兔耳塞进她的掌心里。
他看见馀墨脸上露出愈发迷醉的笑容。
如果她天天都对他这样笑,那他天天这样伏低做小也不是不行。
有那麽一个瞬间,馀墨脑子里空白一片,什麽都想不起。
等到脑子里的杂质被排出,她飞走的魂魄重新附体,理智才重新占领高地。
她後退几步瘫坐在老板椅上,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