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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之上的寂灭台被一层膜包围起来，像一重结界般，简云蓝伸手想要穿过去，但却像触碰到了一堵透明的墙，竟然怎么也穿不过。

这简云蓝就有些犯难了。

透过那层膜，能影影绰绰看见里面的景象：

寂灭台正中央，似乎躺着个庞然大物，无数光柱将那生物环绕着……

那是饕餮！

几乎一瞬间，简云蓝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虽然看不清任何画面，只能模糊地看见那一抹影子，但简云蓝却立刻确认了，那就是饕餮。

光柱是什么？天道的处刑已经开始了吗？

简云蓝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火焰在烧，他忍不住焦急地拍打起那透明的墙，不知道怎么才能穿过这堵墙，去往寂灭台中心。

“人类之子，你想过去么？”一道温润的声音问他，仿佛天地在低语，“过去，去到他的身旁？”

简云蓝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想。”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不想见饕餮，他这一路赶过来为了什么？纯粹为了锻炼身体吗？

等等，哪来的声音……

简云蓝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声，往声音的来处看去。

——一个毛色雪白，头生双角的灵兽缓缓走来。它的身体像是狮子，却有着龙首，它双眸紧闭，所过之处都降下甘霖雨露，寸寸花开，就连这孤独贫乏的寂灭台竟然都随着它的脚步重新生机盎然。

它说话的声音，像是一个温和的青年，有些许雌雄莫辨，缓缓开口道：“我是神兽白泽，通晓世间万物，你心中的疑惑与迷惘，我也可为你解答一二。”

疑惑和迷惘？

“我没有什么疑惑和迷惘，”简云蓝镇静下来，笑了笑，说，“我目标很明确，我要进去，去到饕餮身旁。你能帮我吗？”

看着简云蓝的眼睛，白泽一愣。

好久没有在人类里看见这样的眼神了。

这样，不死不休的眼神。

不过……

白泽突然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说你没有迷惘！人类之子，你太幽默了。世人皆有迷惘，就连那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天道大人，都不敢说自己心如明镜，你区区肉体凡胎又凭什么？！”

简云蓝想说什么，白泽却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我就跟你直说吧，天道大人派我把守在这里，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妨碍处刑过程。”

说着说着，白泽忽然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直直地看向简云蓝……

白泽的双眼，沉静而狭长，像是能够洞察世间万物般通透，又像是藏着整个世界，无数丰富的信息量在那瞳孔中沉浮。

不好！

仅仅只是和白泽对视一眼，简云蓝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好像顺着那交错的视线被逐渐攥取、操控了。

这白泽一定有什么古怪。

但简云蓝意识到的那一瞬间，已经来不及了。

脑海里坚定的思绪和想法都渐渐软化成一滩水，看着眼前无形的高墙，简云蓝突然觉得好累。

那股累是从心底涌出来的，感觉像是努力一辈子也攀登不上一座山峰，那种望而却步的无力感。

白泽依然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简云蓝，轻声说：

“你心中定然有一丝疑惑，来吧，全都说出来，你感觉很累吗？这是自然的，你只是一个凡人，本不该背负这样的重担，还是早点卸下担子，去休息吧……”

那话语仿佛有什么魔力，简云蓝明明不想，却随着那声音慢吞吞转过了身，要顺着来时的台阶走下去，原路返回。

寂灭台，所有生灵一生都只能上一次。

简云蓝这一步走下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明明知道的，但脚步却违背了自己的意志力，虽然僵硬，但依然迈出了那一步，即将走下去……

“神兽白泽，什么时候也玩起了这种蛊惑人心的把戏，下作！”一道清脆如铃的小女孩声音响起，气呼呼的，“主人，主人，快醒醒！醒醒啊！”

胡当归的声音像是一阵风，向简云蓝混沌的天灵盖中注入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扎着两个丸子头的胡当归。她穿回了最初的那一身青色道袍，背后背着一柄桃木剑，小女孩稚嫩的身材，却毫不畏惧地挡在了简云蓝身前，睁大眼睛直直对着白泽。

自己离那台阶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不是胡当归来得及时，他已经迈下去了。

“胡当归？”简云蓝晃了晃，逐渐从那阵醉酒般的晕眩里回过神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胡当归对简云蓝眨了眨眼睛：“主人，我来帮你啊，吃了你这么多饭，总得派上点用场不是吗？而且……”她圆溜溜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又瞪向白泽，“什么神兽啊，一群与天道同流合污的肮脏玩意，竟然用那种伎俩来对付一个凡人！”

白泽温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但那只是一瞬，很快，它又笑了起来：“青丘小妖，也敢评价本尊？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