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都没睡觉吗?眼睛红得。”顾缃问。
“忙,没时间睡觉。”他平淡地回答,“幸好一切圆满,他老人家熬到这把年纪,也算喜丧。”
顾缃坐下来,头靠在他肩膀,两个人抱了抱,她轻声问:“贺轻尘,你会不会怪我?”
他伸手搂她的腰,抱着一起倒在了沙发上,亲吻她的唇,再笑着说:“真傻。”
“我只担心他老人家怪罪。”顾缃直白道。
贺轻尘呵笑:“怎么会?上次他病危抢救过来后,交代我把你娶进门儿,我答应了一定会。他可没要求我必须带你出现在他葬礼上。”
顾缃:“……”
男人轻松地说着,却仍旧免不了叹息:“人一走就万事皆空,如果他老人家真的泉下有知,当然会体谅我们。”
聊这个话题实在有些沉重,顾缃改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明天都在家陪媳妇儿,哪也不去。”
顾缃起身去了趟洗手间,等出来时,男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熟睡过去。
他下巴的胡子没刮,冒出了青茬,顾缃看着这张略显疲惫的脸,沉出一口气息。
她一直以为贺轻尘这样的男人,做任何事都从容不迫,姿态优雅,永远保持拈花微笑的状态,原来,也会有易碎感。
她从卧室里拿出一床小毯子,替他盖上。
……
这一觉,贺轻尘睡了三个小时,醒过来后,顾缃已经把饭做好了。
吃饭时他不住地称赞,还问:“你的手艺是不是进步了许多?”
“有吗?跟以前一样的做法。”
“看来是我太久没吃到了……”他给她舀汤,“之前还说这个假期你过去,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没去成。”
顾缃道:“签证还没有过期,我再凑假过去也一样的。”
贺轻尘:“你要是能在那儿待上一两个月,每天我下班回家了就能吃上可口的饭菜,那有多熨帖肠胃。”
“一两个礼拜还成,一两个月,我还要上班呢。”
“一两个礼拜也行。”
八点多,他看着手机,说周冶组了个局,都是些闲散朋友,问顾缃去不去。
顾缃欣然随行。
一见到顾缃,周冶便说:“嫂子,有日子没见你来了哦。”
顾缃还没说话,贺轻尘便接话:“人家在忙着学习进步,哪像你成天吊儿郎当,就知道吃吃喝喝。”
“哎哟,嫂子果然厉害,我自愧不如。”
他们先在吧台前无聊侃了几句,酒吧里顾客越来越多,DJ喊着麦,音乐也贼响,贺轻尘嫌吵,正要去包间里的时候,罗咏雪走了过来,叫着哥、嫂子。
她还疑惑地问:“哥,你明天出国吗?”
“后天,你也巴不得我早点儿出国啊?”
罗咏雪嘀咕:“我又没这个意思,是听他们说你在国外有很多事要做嘛。”
贺轻尘看了眼罗咏雪:“明天回去?”
“嗯,跟爸妈一起回去。”
周冶从二楼包间下来,说道:“尘哥,来包间玩儿吧。”
上楼时,贺轻尘交代罗咏雪:“少喝点儿,别成天跟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
“知道啦!”
……
今天场子里的人,有两个比较脸熟,也有两个陌生但看上去面相友善的男性,只有顾缃一个女性。
大家看他俩戴的同款戒指,礼貌地没有多问,只管称呼顾缃“嫂子”。
他们的话题似乎没有避忌,什么都聊,顾缃陪坐在贺轻尘身旁,没怎么说话,安静地听着,偶尔被贺轻尘投喂一块水果或者一杯鸡尾酒。
有人聊起了私募基金的事,说道:“我听说是监管部门新上了一个领导,下手没轻没重的。”
贺轻尘笑了笑:“公司没照章办事,他们按规定处理,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顾缃虽然不喜欢高谈阔论,但对于一些形势变化,亦有所察觉。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小时候班里会分派,上班后公司也有派系争斗,基金公司被当成典型拎到台面上批评,估计就是各方角力的结果。
她在网上搜过相关新闻,还去查了查涉及违规的一些条款,只能算违了小规,这种小事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只是面子上不好看。
还有人问:“尘哥,现在国外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贺轻尘靠着沙发,声音带着几分散漫:“稳定什么啊,和资本主义老流氓打官司,可不是那么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