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鹏呢,提起他,邻居都嫌脏了嘴。
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媳妇都怀孕了,他还天天去歌舞厅跳舞,前阵子还跟歌舞厅一个伴舞的年轻小妹勾搭上了,两人来往了一段时间後才发现,人家居然是有对象的。
原本到这沈鹏要是能及时抽身,场面也不算太难看,可年轻小妹漂亮水嫩,是家里那个‘黄脸婆’远远不能比的,沈鹏就一直舍不得跟人家分手,继续黏黏糊糊的。
他还以为只要小心点,瞒得好,就没人发现,可纸包不住火,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来二去的,还是给年轻小妹的对象发现了。
年轻小妹的对象也不是什麽正派人,十三四岁就出来‘混’了,被戴绿帽子还得了,直接抓着小妹逼问她那个‘奸夫’究竟是谁,得知是沈鹏,又问了他的工作地址後,她那对象就吆五喝六地找了一帮人,直接堵在了电机厂门口,趁着下班时间电机厂的人从门口出来,一个一个堵着问,总算把沈鹏给逮住了。
再说沈鹏,他看着这麽一大帮人,吓得腿都软了,可这毕竟是在自家单位门口,这会要是怂了,当了缩头乌龟,这辈子在单位都擡不起头了。
就厚着他那张脸皮,硬跟人家犟,说都是那年轻小妹勾引他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年轻小妹的对象又不是傻子,怎麽会信沈鹏的话,人家也不啰嗦,直接让沈鹏赔一笔‘精神损失费’。
沈鹏哪有钱啊,他自己的工资都不够花,还得跟沈爱国和吴艳花要钱,自然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那就打呗。
年轻小妹的对象使了个眼色,一夥人把沈鹏架到小巷子里揍了一顿,对外还要说是沈鹏打的他们。
又威胁沈鹏拿钱,不然就隔三岔五去找他‘交流’一下。
没办法,沈爱国和吴艳花只能替他凑这笔钱,对外还得跟人说,是沈鹏跟别人起了口角,打伤了别人,才赔的医药费。
实际上,邻里邻居的,谁不知道谁啊。
当初沈鹏被堵电机厂那会,邻居们都赶去看热闹了。
至于那笔‘医药费’,还好,沈劲经常寄钱回去,吴艳花手里攒了不少,才能凑出这麽一笔钱,也正因为手里的钱见底了,她才想着赶紧去邮局取钱。
沈家那些事在邻居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她想埋汰吴艳花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人家家里两个儿子再埋汰,也还有个团长二儿子,何必多此一举,得罪人家。
于是邻居只是呵呵笑道:“对,你说得对,你家三孩子都挺孝顺的,你以後啊,就是享福的命。”才怪。
受了一番恭维後,吴艳花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殊不知邻居在背後是怎麽看她说她的。
到了邮局,吴艳花慢悠悠地走到柜台,敲了敲桌面:“我来取我儿子的信。”
她以前每个月都来取信,柜员早都跟她熟了,吴艳花话刚说完,柜员就赶紧把沈劲寄来的信给她:“吴婶,这呢,一共是三封。”
吴艳花接过信,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皱眉道:“这次的信怎麽这麽薄。”又道,“该不会拿错了吧。”
柜员连忙道:“怎麽可能拿错。”她伸手指着信封上那红色三角邮戳,“婶儿,这是军用邮戳,是部队寄来的信才会盖这样的邮戳,咱们这一年到头都收不到几封这样的信,不可能拿错。”
吴艳花也就这麽一问,部队也算公家,谁敢偷公家的信:“行,我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吴艳花把三封信掂量来掂量去,越摸越觉得不对劲,这不管是重量还是厚度,跟以往的也差太多了。
要不是顾及着钱财惹人眼,这大马路上的,也不好把信拆开,吴艳花早就将信给拆开了。
即便是这样,她走路的速度也比往常要快了好几倍,想着赶紧回家拆信。
到了家,沈爱国见她回来了,还道:“你一大早的上哪去了。”又指了指自个的茶壶,“壶里没水了,你快帮我煮去。”
吴艳花难得驳他一句:“我去邮局了,你等一下,我先忙完手头上的事再帮你煮水。”
在沈爱国眼里,一向是自个的事最大,吹胡子瞪眼道:“你有什麽事,非得现在做不可。”
吴艳花忙着用手去抠信封粘合的地方,头也不擡地道:“老二寄钱来了,我觉得数量不太对,想赶紧看一下。”
听到是沈劲寄钱来了,沈爱国语气缓了缓:“这样啊,那你快点,我等着喝茶呢。”
“知道了,知道了。”吴艳花道。
信一直拆不开,她心急地直接把封口撕了,一张轻飘飘的五块钱掉了出来。
才五块?!
吴艳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沈劲以前寄钱都是好几十,好几十的寄。
当然,也有可能就这一封里面装的是五块,少的部分都装到另外两封信里头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吴艳花又继续拆信。
五块……五块……
吴艳花瘫坐在地,指天骂地的哭嚎道:“这个杀千刀的,就寄这点钱来,让我们怎麽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