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湿透的乌发在阳光下润泽如缎,他施法蒸干沈惊鸿的头发,手指顺着发丝摸下来,停到那段喉结上,摊开手掌,用最软的掌心轻触男人凸起的喉结。
“……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你只是个开了灵智的畜生。”偏偏这时,他想起了沈惊鸿对他说过的话。
开了灵智的畜生。
沈惊鸿心中,他只是开了灵智的畜生而已。
愤怒如熊熊烈火,将心绪尽数灼烧殆尽,五百年前的十一月初三,沈惊鸿与他成婚那晚说过的话一遍遍在他脑中重叠。
他的手伸向怀里意识不清的男人,掐上对方的脖子。
终是没舍得施半分力道拢紧手指,沈醉弯唇一笑,松开手,凑过去轻轻吻住男人脖颈上一道青紫痕迹。
被海水浸过的皮肉光滑湿凉,触在唇上,微微发咸。
沈醉轻声开口:“你是我的,生死由不得你,你即便再厌恶我,也不能离开我半步。”
沈惊鸿是被颠醒的。
不是海浪那种飘飘荡荡,而是另一种更为熟悉的颠簸。
他心说“不能吧”,一记钝痛从尾椎爬上背脊,告诉他,就是如此。
他闭着眼,脑中迷迷糊糊回溯,只记得自己去无妄海寻沈醉,遇上日蚀,在海滩还遇着个奇奇怪怪的渔人,然後他施展法术跑了,一不小心跑到悬崖和海相接之处,被巨浪卷进了海里……
所以是沈醉把他带回来的?
可这小子就算再如何也是趁他醒着,从不趁他昏过去瞎折腾啊。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沈醉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
眼皮发沉,沈惊鸿睁开眼,头发倏地被一只手扯起来:“被畜生干是什麽滋味?”
“唔……”
他倒是想说,可惜话在嘴边被撞得支离破碎,险些咬着舌头。
岂有此理,这才刚好多久怎麽又疯了?谁刺激着他家鸟了!
他怒不可遏朝沈醉看去,後知後觉想起那一句“畜生”是成婚那晚他说出来伤害沈醉的狠话,心脏不甘不愿地变软,本想骂人,最後也只能抓紧对方手臂:“别这样……”
别这样?
沈醉冷笑,这男人还以为他是当初那个满眼满心只有他一个人的傻子吗?
他现在根本不在乎沈惊鸿疼不疼,难不难受,他要这人生不如死……脑中如此想,身体却自发地卸去大半力道。
这并非是他意愿!只是身体早已习惯对沈惊鸿百依百顺。
一把摁住这男人,再次不管不顾地逞凶,脑中念头却接二连三地跳出来:“他被你伤到了,你不久前亲手给上的药。”
“他不愿意,你看不到他明明不愿意还任由你胡来麽?”
“你伤到他痛快这一时,他之後一连几天都不舒服……”
沈醉被这些念头扰得完全无法专心,终于气急败坏地从男人身上起来,下了榻。
逃命似的重新穿好衣服,僵着脖子特意不回头往榻上去看,疾步走出寝殿。
在长廊中央迎面遇上了鸣蛇,走得急差点一头撞上。
视线扫到鸣蛇手中拎着的一串药包,问道:“这什麽?”
鸣蛇:“您几个月前让我配的药方,您说要保证药效强悍,我找了许久药材刚刚配齐,正打算给您送过去。”
沈醉嗅觉一向敏锐,那药隔着厚厚的油纸包都能散发出刺鼻的苦味,他不禁问道:“什麽药?”
鸣蛇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您忘了,就是您上次和我说的,男人吃了可以清心寡欲不举的药。”
沈醉大怒:“拿去烧掉。”
“啊?”鸣蛇眨了眨眼,“哦。”
沈醉顶着一脑门官司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顿住脚步转回身,又快步追上鸣蛇,噌地顺走鸣蛇手中的药包。
鸣蛇满脸不理解,手还维持着拎药包的姿势:“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