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算的功夫,一擡头,发现沈醉已经横起手臂咬出淌血的伤口!
“陛下!你……”
沈醉的血能治瘴毒。
“快点,”沈醉将那伤口递到他唇边催促,“伤口浅,凝了还要再咬一口。”
沈惊鸿垂下眼,贴上沈醉手臂。
血腥味在口齿间蔓延,吞咽下去,他忽然想起他曾经咬过沈醉这条手臂。
那时他快要被沈醉撞散,这人伸来一条手臂护在他胸口,他便低头一口咬上去。
意识到自己脑中想的是什麽玩意儿,沈惊鸿连忙退开。
“别动。”沈醉道。
这两个字如定身法,沈惊鸿顿时停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沈醉的手过来,用指节蹭了一下他的嘴唇。
被碰到的唇瞬间发了麻。
沈惊鸿满脑子“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回事”,直到看清沈醉的指节上擦下来的血。
哦,是好心帮他擦唇上沾到的血迹。
沈醉轻笑道:“你躲什麽?同族相食者死罪。朕不会吃了你。”
“我……不是妖。”沈惊鸿道。
沈醉:“你既与我妖族同心,便是我同族。”
沈惊鸿心中一软,就听沈醉又道:“沈将军,戏台上常演一类戏码,二人若是共度危难,关系也会因此变熟络,虽然朕与沈将军只是初识,却已视将军为知己,不知沈将军怎麽看朕?”
沈惊鸿注视着这人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眸,心神恍惚,心中泛起苦涩,干巴巴地说起套话:“自是为陛下肝脑涂地。”
说完配上一个颔首行礼。
礼数到位,脖子都低得酸了,不见沈醉後话,他小幅度擡眼望了望对方,视线相触,沈醉就在二人视线触及的那一瞬开口:“你怎麽总说这样的话。不是万死就是肝脑,我说要你的肝脑了?”
沈醉捉住了他的手,他被这一下碰触惊得背脊一麻,下意识要抽回手,扫见沈醉用的是那只还带着新鲜咬伤的手,心拧了一下,便不再挣了。
沈醉将他的手翻过来,去看之前溃烂的咬痕,那处早已复原如初。
阳光淡淡地洒在沈醉身上,沈醉垂着眼,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细密的剪影。
他被树妖咬伤的位置在虎口,虎口无茧,怕痒。
毫无防备地被沈醉手指擦过,沈惊鸿猝不及防,轻哼出了声。
这一声之後,他面前的沈醉擡眼,用一种说不上是诧异还是如何的眼神看了他。
他立即撇开视线。
脑中与沈醉缠绵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攻向他,想止都止不住。
人家只是为他检查伤口,他居然如此……如此,如此淫乱!
沈醉松开了他的手,叹了口气:“摸你一下手,你就这副悲愤神色,将军是有多嫌恶我?”
嫌恶?
哪里嫌恶?嫌恶谁?
沈惊鸿愣了愣,不懂沈醉何出此言,正要开口问一问,突然看见几个妖兵向他们走来。
打头那人先是恨恨瞪了沈惊鸿一眼,而後单膝朝沈醉跪下,拱手禀报道:“陛下,属下认得此人!此人叫岑浪,是九重天的奸细!属下亲眼所见这人残杀无妄城妖族百姓!”
沈惊鸿心中大骇——他不去妖都除了不愿见沈醉,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原因。
沈醉当年在无妄城攒下的三十万妖兵都被带去了妖都,五百年前,十一月初三那一夜,不少妖兵亲眼看见他砍杀傀儡。
他知道自己砍杀的是傀儡,但那些妖兵不知,以为他砍杀妖族百姓!
“你们不是也知道这事儿麽?”为首的妖兵偏头看自己的同伴们,“快说两句!省的像我编排他!”
那些妖兵依次跪下:“禀陛下,这人确实杀害我无妄城妖衆!”
“对!连娃娃都杀,这人忒残忍!”
“你别以为改了名打过几次胜仗就可以……”那妖兵被沈醉看去一眼,当即噤声。
沈惊鸿低着头,听见沈醉问道:“你杀过无妄城百姓?”
“没有。”沈惊鸿回答。
“什麽没有?”一旁妖兵立即斥道,“我们这麽多人都看见了,你还狡辩?”
“我不想说。”沈惊鸿皱起眉,“我只能说……我没残杀过无妄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