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浪顺着问道:“那你那时候为什麽不烧死我?”
三昧鸟:“我本来是去烧死你的,但城主本来就对我没那个念想,我烧死你,他也不喜欢我,干嘛烧你,我跟你又没仇。”
顿了顿,见岑浪手指还搭在沈醉手腕,三昧鸟催促道:“探出什麽了,我家城主有没有事?”
岑浪:“他没事。”
馀光里,彩虹桥突然晃了晃,偏头去看,金光骤然从天上最大的那团云团四散,刺得他睁不开眼。
等光芒暗了些,一个穿青衫站在莲花座上丶手托青釉八棱净瓶的女子已然站到他们面前。
“哪里来的妖怪!”三昧鸟嚷道。
三昧鸟只跑了两步,青衫女子手指弹出一粒水珠,三昧鸟吭都没吭一声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别担心,他只是睡着。”青衫女子开口,而後垂眼看向沈醉,又道,“还是来迟一步。”
岑浪嘴唇微张,脑中嗡嗡嗡嗡嗡嗡——
憋半天,瞪着青衫女子暴喝一声:“是你?!”
这事儿说来话也不长。
他还是个没被砍脑袋的凡人时,偶然间听一名渔夫说,被南海玄女治好先天腿疾,于是动了心思,带着阿捡去寻南海玄女。
在船上飘了俩月,吐了俩月,瘦了十斤,到了南海仙岛——可是没见到神仙,只有千里传音。
岑浪说明来意,这位神仙用千里传音让他跪下先磕一万个头。
岑浪当时就恼了,心想:皇帝我都不跪,让我给你磕一万个头?
于是一边恼一边跪下来磕头。
磕得脖子都要坏了,头晕眼花站起来,那嗡嗡的声音又说,让他在城里当一个月的乞丐。
这倒没什麽,他自打记事起就是在要饭,这个他熟。
最後,当完一个月的乞丐,那千里传音又告诉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说一年之内,只要他不犯杀孽,时机一到,就帮他治好阿捡的眼疾耳疾。
正好他被皇帝收走了兵符,被关在将军府里思过,禁闭期间不杀人,似乎也不是什麽难事。
只是就在第三百六十五天,这个戒破了。
那晚子时,他溜出家门喝酒,回家路上,听见巷子里有哭喊,便过去看了。
一个锦衣男子摁着个粗布麻衣的姑娘,骂骂咧咧强迫人家就范。
他看不了这事儿,抽刀一下就把那男子砍死了。
——明知道自己杀人破了和南海玄女的约定,但他还是腆着脸去寻了南海玄女第二次,没找到,还遇上大浪,浪把他拍进海好几次,回家之後染了风寒一直病到了第二年开春。
开春之後,皇帝把兵权还给他,他又忙着打仗,找南海玄女的事儿也就暂搁下来。
而眼前这青衫女子正是他当初在小巷救下来的姑娘!
看这位手里端瓶儿脚下踩莲花座的阵仗,摆明了是神仙!
岑浪恼得不行:“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才违背和南海玄女的约定!”
女子道:“那是考验你。当初那女子是我假扮,欲行不轨的男子也是我用法术变幻出来,章程就这样,你担待……”
“担待个屁!”岑浪额头蹦青筋,“神仙就能耍人?”
“这不是看你会不会为了医治你那小徒弟,对别人见死不救。”
听到这儿,岑浪眯起眼睛:“你不会就是南海玄女本人吧!?”
南海玄!
怪不得觉得沈醉说的这个名字既听过又没听过!
沈醉最後一刻的清醒不足以支撑他把名字写完,完整的名字应该是南海玄女!
岑浪忍无可忍:“糊弄我好玩?我说之後去寻那姑娘怎麽再也寻不到!”
玄女手中青釉瓶差点摔了,语调也扬高了:“不探清楚你的品行,我怎麽敢救你身边的小妖……”
岑浪:“你他娘的一个神仙还糊弄凡人!”
“老娘是上古神女!你敢骂我!沈惊鸿你疯啦!”玄女弯腰把青釉瓶放在脚边莲花座上,单手掐腰指着岑浪,“你别以为我闻不到!你身上妖气这麽重……”说着,玄女擡手扩在嘴边,吱哇乱喊,“好啊,最讲究严于律己的护国大将军,跟自己养大的小徒弟睡一张床上啦!”
岑浪朝她勾手:“你给我下来!”
玄女:“干什麽?想打女人?”
岑浪:“你站那麽高,我脖子仰得酸,有本事下来吵!”
玄女依言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