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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 落下极为轻柔一吻（第2页）

这一回，换荣微堵住了他的嘴。

“没有。”她声音又柔又软，听得江陇心间发颤，“你贴心避开了，怎麽会疼？”

姑娘家的手虽常年握剑，茧子遍布，可还是和男人的手摸起来完全不一样。

是软的，指骨不像男人那般坚硬，像水似的，细腻如丝，碰到肌肤上的感觉实在是舒服极了，他一时怔愣，便被荣微占据了上风。

“我只是，没想到这麽简单一件事，能叫你如此开心。”

剑雨楼是个自由的地方，只在行事上规矩森严，可对于底下夜行客与侍者而言，只要不涉及楼内之事，他们大可畅快随心。

江陇却不一样。

许是察觉到荣微的思虑，江陇擡起一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掌背，带着她从自己的嘴上移开。

“从前，你总说自己是恨我，所以将我从临山带回来，是为了报复，要让我生不如死，也尝尝被人禁锢的痛苦，可是荣微……”

江陇看着她，眉眼的笑意还在，清雅舒荣，一下便拂去荣微心底的不安。

“在你身边十年，我从未觉得过难受，除了偶尔你来看我的时间变短，或者没能如期来罗刹殿时，我会有些失落，馀下的，都是开心。”

似乎怕荣微不信，他另一手竖起三指，做了个发誓状，“何况我知道，你很忙，不来看我是身不由己，而将我囚在底下，是为了保护我，甚至要我咬牙练武，通过罗刹殿影卫测试，就是为了让我成为影卫，好在你身旁，被你一直保护着。”

“这些，我都知道。”

被挑破的谎言和过去的嚣张气焰叫荣微一时没能转过神来，她愣愣地看着江陇，被他今日的坦荡激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好扯了个笑，无奈道：“被你这麽一说，这些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像个跳梁小丑，你就在一旁，看着我说着胡话，其实心里——”

“唔！”

这是荣微今日第二回被捂住嘴。

她眨眨眼，对上江陇同样无奈的眸子，听见他叹了口气，道：“我从前怎麽没发现，原来不止是我，姐姐也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我会知道，是因为那年临山上，我看着你握着流血的竹雨剑，听见你杀光了那些恶人，没有太多的害怕，只感觉到了痛快。”

“你发现了我，我原本以为自己是死路一条，可是姐姐，你知道吗，在与你对上眼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我江陇要跟定你了。”

荣微的呼吸微滞，抖着问：“为什麽？”

“世人都说临山派恩慈，说掌门夫妇是难得的菩萨心肠，而剑雨楼出来的人，都是罗刹鬼，可那一夜，你明明杀红了眼，在见到我的时候，许是没想到还有这麽小的一个孩子，那刹那，我看见了你眼底的一分软。”

“你的眼神，和他们不一样。”江陇的思绪很简单，“他们坏到了骨子里，所以眼神里总有掩藏不住的阴鸷与毒狠，而你不同，你的眼睛，很干净。”

于是，他知道，他的救命稻草，就在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也很年轻的姑娘身上。

装无辜，扮柔弱，让自己受伤，叫她将心神分一些在自己身上……过去他所做的一切，其实也和荣微没有什麽不同。

一退，便一进，直到至少年时期，他第一回梦见一个不像外表那样冷冰冰的荣微。

她的手原来是那麽的软，混杂着那一夜的草木香，淡淡的，披着一身月水似的纱，干净纯粹得不可思议。

从那时候，江陇就开始慢慢变了性子。

他不再向外试探，而是越发的寡言冷淡，一直到成为影卫，跟在荣微身後，真像极了她的影子，连十步的距离，他都把握得完美无缺。

“那日在药室里你问我，分不分得清竹叶青和翠青蛇。”江陇声音越来越沙哑，带着点颤意，看着荣微。

他的心里装了一尾蛇，一开始没有毒，也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蛇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阴冷丶偏执丶邪意渐渐吞噬了最开始的那份心思。

因为有索取，所以总能把自己逼到一个不上不下的境地，那段时间，江陇过得既麻木，又痛苦。

直到临安南郊下，被荣微骤然挑破了心思。

惶恐，不甘，与随後涌上来的害怕情绪，被发现的亵渎，几乎彻底溺毙掉那尾蛇，他以为自己藏了这麽多年，应该不慌乱，像寻常一般遮掩过去——

怎知到如今，事态的发展早已脱离了他预料之外，开心之馀，不安感也随之而生。

他不敢主动问，依旧像前十年那样紧紧跟着荣微，谁知她竟突然地褪去坚硬的外衫，柔了声来问自己。

半晌，江陇阖上眼，凑近了那份柔软，唇心蹭过荣微的手，落下极为轻柔的一吻。

珍重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