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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 心死而已（第2页）

他指着竹简上模糊的红印，道：“虽然这个印章也是拓上去的，但我敢肯定的是，那年我送到你母亲手里的那本《剑灵录》，无论是字句编排方式，或是所写的笔迹，甚至是官家印章，都与你给我看的这一本，完全不同。”

荣微顿时心如死灰，手松开了竹简，万分的不解：“如此说来，还当真有一真一假两本《剑灵录》？”

“可那夜，若母亲手里那本真被临山夫妇拿去了，後来我杀上临山，怎麽没有找到……”

她语气很淡，却带着令江陇提了心绪的哽咽，他擡手，拂去她的皱痕，柔声道：“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像这样的武学秘籍或是说官家之物，在我入临山的四年里，能确信，此物我从未见过。”

“许是因为假的，所以被丢弃丶被撕毁，都有可能。”陈都知跟着道，“我能理解你千辛万苦要寻到《剑灵录》的缘由，你在乎的从来不是真与假，而是那本你母亲为此披肝沥胆的秘笈。”

“只是，事情毕竟过去了十六年，又涉及江湖武林丶官家，见你今日模样，定是为此事付出心力甚多，可有没有想过，知道真相後，又当如何呢？”

荣微的心被他此话重重一敲，笑意惨淡，摇头道：“想过。”

“该报仇的报仇，该鸣冤的鸣冤，我要知道《剑灵录》，知道那年之事，是怕与母亲留下遗憾。”

毕竟她这辈子与母亲总是隔着一层距离。

以前是因父亲，後来是因为容子庸。

她与容秀的性子差得实在是太多，从未有过交心的时刻，容子庸的出现，是一个牵动起容清与容秀之间的重要支点，却也是她们之间最後无法述之于口的无奈与遗憾。

陈都知却问：“若是知道真相後，你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呢？”

“此事。”荣微叹气，“我也想过。”

她是不可一世，骨子轻狂，可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无解的，是必须认的。

“倘若最後，我无能为力，仅仅是知道真相了，也好过日後见了母亲，我连她当年在做什麽都不知道。”

“知道了，也就不算惘愧她拼命要我活下来的决心。”

陈都知似乎有些无奈，听完她此言，长长叹息，见她心意决绝，也不好多劝，只感慨：“在这一点上，你与你的母亲，其实很像。”

“这好像是平时第一回有人说我与母亲相像。”

荣微笑笑，手从石桌上垂落，回到江陇的掌心里。

他的手竟是冰寒的，比她的还要冷上几分，荣微被激得一愣，下意识侧脸去看他。

这麽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很难读懂江陇的情绪。

陈都知将一切看在眼里，倒是松了点方才的苦闷之气，笑笑道：“方才你说有两件事，这是其一，另一件呢？”

“另一件，”荣微擡眼，视线却落在陈都知身後的云霭里，“是受人之托。”

“不会是，信成公主吧？”陈都知一眼看出荣微的心思，无奈摇摇头，“今日还真是奇了，看来这机关被破，是命中注定。”

“我知她想问佛龛之事，但请回去告知公主，哦不，现在应该是阁主了。”

陈都知说起此事并不向说起《剑灵录》那般沉重，反而带了几分揶揄：“当年她不想知道，如今又突然想知道，这世间可没有这样的理。”

荣微眉头一皱，道：“前辈，今日我能如此顺利到此处找您，便是得了香山阁相助，毕竟忠人之事，您看——”

“不成。”陈都知竟拒绝了，“你回去告诉阁主，她要想知道，自己亲自来找我。”

“夫妻间的逗趣之事，还要费尽心思来找我这个外人掺合，真的是到年纪了太无聊了，才想起我来，拿我玩乐呢。”

荣微听得一头雾水，和江陇对上眼，她顿了顿，斟酌着试探：“若您可告知，这山庄的机关，我们剑雨楼还能帮着再添砖加瓦。”

但陈都知明显铁了心的不想说，他摆摆手，将桌上的竹简小心翼翼合上，递还给荣微，起身道：“我方才说了，今日此处一破，或许是命让我走出去。”

家奴守在一旁良久，闻言倒是喜上眉梢，直道：“主人莫不是有了小姐的消息？”

他这一提，陈都知刚好起来的脸色又顿时煞白。

家奴自知说错了话，後悔莫及，却听荣微忽而提了声，问：“陈镖师，您在山间避世多年，莫不是因为您家女儿……”

“她失踪了。”陈都知睨了家奴一眼，“就在《剑灵录》此事发生不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