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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当年之情（第2页）

容微指尖在案桌上轻点，思索了一会，摇头道：“先算了。”

“此事关乎大长老，也关系着解药，不能心急。”

江陇吐出口气，应了一声。

两人相继陷入沉默。

窗牖开着，楼阁内并未点灯，此时戌时已过，夜色被上弦月抹得泛白，荣微背对着，瞧见江陇的额角染了层月晕。

她抿抿唇，身子已经倦怠至极，想叫人出去，可心里却又有些不舍。

江陇好像总能看出她在想些什麽，他又将杯盏移回荣微面前，添水的意味明显。

过了片刻，他情绪轻松地小小啜了一口水，又突然想起什麽，眉峰一下拧紧，放下杯盏，问：“四长老之前，可曾被大长老用傀儡术操纵过？”

“你果然听到了。”荣微对于他的疑问没有感到特别意外，只是无奈笑笑，“是，但只是很短暂的一瞬。”

“朱家人的傀儡术并不只是江湖中那种简单的木偶戏法，他们能借助某些工具，加上本身内力，用眼睛去迷惑旁人。然而不管是练傀儡术的人，还是被傀儡术伤过的人，身上都会留下一块疤痕，此生难消。”

江陇从未听过这种术法，只觉得新奇又可怖，沉思道：“这也是你要我看看罗刹殿小孩身上有没有痕迹的缘故。”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倘若此人傀儡术极高，那不是要操控谁都是易如反掌？”

荣微笑了，摇摇头，道：“倒也没有那麽玄乎，就是一些对你内心深处心绪的控制和使用……别看大长老不擅长言辞，辩驳总输给其他人，可他歪理直说的本事，可不浅。”

“那年四长老失去唯一的亲人，本就心绪恍惚，加上剑雨楼内一直很不安生，这才着了大长老的道，被他的傀儡术影响。”

江陇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好像有气愤，可又很快压了下去，声也跟着沉了：“所以他们今日说，十年前四长老曾被傀儡术操控後，你——”

荣微叹了口气，自知瞒不过面前的人，她把弄着手里的瓷盏，笑笑，道：“你猜的八九不离十。”

在无名村时，归衣师父第一回给荣微把脉时，便提到寒冰草一事。

那时候江陇听到她是为了更快立住楼主之位丶寻临山的仇，也跟着心火上涌，略过了荣微後来的含糊其辞。

“你当年自愿服毒，一个临山显然理由还不是很够，可如果为了四长老，那便能够说得通了。”

闻言荣微放下杯盏，起了身。

月色朦胧，有乌鸦的啼叫凄厉，伴随着狗吠，从远处传来，又在山间回绕许久，才渐渐散去。

占风铎上有刻痕，每一回只要有江湖客来寻战，荣微便会同他们在这檐楼之上比试，时间久了，占风铎上剑痕刀痕便也无数。

照瞳为荣微换过很多次。

她其实是个天性烂漫的人——

爱摆弄小玩意，喜欢喜庆的物事，就连每一回换这占风铎，她都能换成不同颜色的，从未重复过。

荣微的心思莫名有些跑偏，朝着夜色轻叹了口气，身後传来江陇的声：“明日我帮姐姐换一个，青竹色的，可好？”

荣微这才收回心绪，回了头，去看还端坐在案桌边的人。

他真的很懂她。

荣微点点头，纱衣轻飘地滑过，走回案桌前。

“四长老待我非常好，好到我曾一度有了错觉，她像我的母亲。”

她看着江陇，双眼看不出情绪，笑了笑道：“我十六岁从毒派逃出来，到十八岁离开四长老成为楼主，算起来，我们才相处了两年。”

“你一定心里有很多疑问，只是不想提，对麽？”

江陇被她看得心里一紧，点头又摇头，声音沙哑：“如果是不好的回忆，那就不要说了。”

“不。”荣微摇摇头，“恰恰相反，那是一段特别轻松的丶开心的回忆。”

“不过事情，得追溯到一个人。”

江陇眼神一顿，问：“谁？”

“你不是一直很在意阿浅吗？”荣微也学着他将手肘撑在案桌上，“我会一直这麽在意阿浅，并不只是因为她是我带进来的孩子。”

——不是在意阿浅，是在意与你有关的一切人和一切事情。

江陇在心中下意识否认，却没有开口打断，保持缄默等荣微继续说下去。

“我在意她，是因为她很像一个人。但也不是长相很像，更不是性格像，但我说不上来，可能是眼神像吧，就在我看到阿浅眼睛的第一刻，差点以为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