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间,江影卫的楼主令牌不慎从袖子里掉落,被一旁的侍者捡到,这才算是捅了马蜂窝,佛使们立即去禀告了长老。”
另一名夜行客补充道:“这下没人再管阿浅了,所有人都把焦点转到了影卫身上,楼内一时间猜测颇多。”
“那阿浅现如今何在?”荣微问。
“江影卫被带走後,她就被将玉佛使点了睡穴带走了。”
荣微松了口气,又追问道:“七佛殿内发生之事,除了这二名佛使,可还有其他佛使出现?”
夜行客两人细细想了一番,摇头道:“除了将玉佛使事後和鳞玉佛使一块出来领了阿浅回去,其他的……没有。”
“江影卫自从去了长老阁,便再也没有消息?”
“……是。”
荣微捏紧了手中的令牌,“他去了多久了?”
“不算久,就在您回来的一炷香前,到现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荣微这才吐出口气,依旧是冷冷一笑,自语道:“往日我看剑雨楼里大家办事的效率也算不得高,我这回才出去短短不到一日的时间,竟能给我弄出这麽多事来,可真是有趣得很。”
过去十几年的时间,这两名夜行客同荣微讲的话加起来都远不如今日的多,一张口,方知荣微其实周身的压迫感并不如看到的多。
说得多了,甚至最开始的惧怕也跟着消散了。
最先开口的那名夜行客胆量大,见了荣微的反应,心中觉着惊奇,下意识便问:“楼主难道不紧张江影卫吗?”
那可是令人闻风散胆的长老阁。
长老们常年闭关不出,除了楼主荣微,楼内衆人几乎没见过那四位已经年过古稀的老者。
但大家宁愿不见,也不想听见长老阁有什麽动静。
因为一旦长老阁有异动,那只有一件事——
剑雨楼内是真的要翻天了。
夜行客心中思忖一番,想,便是连上月楼主失去下落,又突然回来此事,长老们都没有什麽反应,如今却是因为影卫拿了楼主的令牌,便唤了人前去,只怕这件事异常严重。
但荣微的反应,又格外淡定。
她听了夜行客的好奇,也只是轻轻一笑,少有的好脾性回道:“不急。”
“身为我的影卫,若是连与长老们谈判的能力都没有,那他也罔为我荣微的影卫了。”
话是这麽说,荣微握着令牌的手却又不自觉收紧。
算了算时间,也是差不多该去看一看了,免得江陇这人不会讲话,真叫那几位欺负了去。
思及此,荣微将令牌收进袖口内,瞥了面前二人一眼,道:“你们随我来吧。”
夜行客方才的如沐春风顿时一扫而空,结巴道:“去丶去……”
“去长老阁。”荣微面不改色,语调很冷,却莫名有些揶揄,“你们知道了太多,总得跟着我,才能守住秘密。”
左边的夜行客从前总是和照瞳一块收红梅枝,武学并不算弱,荣微有意想要将人取代照瞳之位,奈何这人远不如照瞳机敏和胆大。
可内敛和愚智并存,倒是更容易叫人信任些。
身为夜行客,要站到最前,走到最後,更是得再好好历练一番。
就像那人说过的——
人都要从最深的渊底走出,才可知光的难得。
荣微抱着手缓步向上走去。
夜色朦胧,她走得很慢,越靠近那扇紧闭的木门,那道清丽的声音丶那双弯弯的眉眼,以及右脸侧那只深深的酒靥便不受控制地回绕在眼前。
荣微在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
身後是夜行客如鬼魅般的脚步声,离得很远,此起彼伏,完全分不清有多少人。
“哒哒。”
荣微敲响了门,声音不重不轻,先是唤人:“四长老。”
而後才唤:“各位长老,荣微前来叨扰。”
门被一道劲风从内里推开,大长老先是一声冷哼,苍劲的声方从屏风後传来:“即知是叨扰,你还来干什麽?”
“小微。”
四长老的声很轻,却也温柔,直接打断了大长老的话口,唤她:“快进来。”
荣微这才颔首,敛了眸跨过门楣。
纱衣轻卷,在她身後,木门悄无声息合上,将那二名跟着荣微的夜行客挡在了外面,遮住了两道探寻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