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57章说着不中听的话,实则—……
唯有不同的是,她曾见过的那湖之下,黝黑阴寒,藤草蔓蔓,染满了血红。
生死只在一瞬,淤泥灌满鼻腔的味道实在很不好闻,恍惚中她以为来到了鬼门关前。
黄泉路上花野曳红,河水湿臭腥黑,鬼火憧憧。
那段回忆实在不堪,荣微用力抓紧了掌心,阖上眼。
身旁蓦地响起江陇的声,是朝村长说的:“若是想求证我们有没有编话,找个懂水性的人,下去看一眼便知。”
村长还未表态,有村民随即道:“这怎麽可以?”
“湖水本就圣洁,不容玷染,何况谁知道你们是想骗我们村里人下去做些什麽?要去也得你们下去!”
村长紧忙打圆场:“村里人通水性的少。要不请这位江大侠和您的夫人下去看一眼?”
“不怕我俩下去了又偷偷做什麽坏事吗?”荣微醒神,重话说完又低了声,“何况我们也不识水性。”
“不可能!江湖人就算不会凫水,也可以借助内力抵开水力,这是老和尚之前说的!”
归衣在一旁许久未开口,忽然被点了名,也只是轻轻一笑,不答。
荣微拧眉,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家夫君刚救了李子,受了伤,不好下水,可我是真不会水,甚至……有些怕水。”
“怕水?”村民分明不信,“前几日还听阿钊说想替你寻个汤池,怎麽现在突然就怕水了呢?”
被耽误了太长时间,天色越来越晚,大家都渐渐没了耐心,嚷嚷着村长:“还要在这里陪他们耗着吗?正好趁着都受伤了,把人绑了再说!”
“绑了?”江陇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这群只有蛮力刀都拿不稳的人?”
荣微的眉从方才就未舒展过,他看了一眼,声音越发犀寒:“我们二人从不在乎你们信不信,更不在乎名声,现下同你们耗在这,只是因为阿钊。”
村长叹了口气,转圜道:“这样,江大侠确实受伤了,要不就让你家夫人下去,只要能找到底下有蟒蛇活动的痕迹,我们便信你们一回。”
“不行。”江陇冷眼看着他,“让一个怕水的人下去,你存的什麽心思?”
江陇并不知道荣微是怕水的。
荣微素来看什麽都是面无表情,冷着脸,叫人琢磨不透,一起跋山涉水那麽多回,他还从未见过她瞧了水,会是方才的模样。
可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思及此,江陇按了按虎口,正欲继续辩驳,却被荣微一声轻咳打断。
挡住江陇的话,荣微却没有开口,只看着村长,笑默,身子微倾,鈎子似的眼神盯着人。
村长打了个寒颤,顿时便不知如何反驳。
双方僵持不下,这时,阿钊扭了扭发僵的身子,大声道:“我下去!”
“阿钊!”村民中有人痛心疾首,“你疯了?”
“我看你真是被外面迷了心眼了,无名湖有祖训,咱们断不能下去,你都忘了?”
阿钊视线慢慢绕过衆人,“阿叔,你说的我都清楚。只是,你们摸着良心讲讲,荣姐姐说的,真的全无道理吗?”
“三阿叔出事那夜,确实先是下了一场大暴雨,後来大夫家阵法抓住了偷鸡的巨蟒,那之前也曾下过场雨。”
“无名湖有祖训,这不正巧说明湖下当真有什麽,先祖才不敢让我们靠近吗?”
阿钊说着看了小虞一眼,得到她坚定的点头,吐出口气,又道:“我信他们。既然你们都不乐意下去,那就我下去好了。”
“我和老和尚学了那麽多年武功,内力修行虽比不上真正的江湖人,可下湖一瞧,也够用了。”
江陇闻言挑了挑眉,又和荣微对上眼,得到她开口的示意,却被绑着阿钊的人抢了先。
“不可!”
荣微眉心蹙了蹙,面上终于漫起一丝不耐。
那人满脸的苦口婆心,朝村长道:“阿钊身手好,又一直想往外跑,要是把他放了,谁知道会不会——”
“呸!”小虞剜了那人一眼,声音脆亮,毫不留情,“会怎麽样?像你这样当个窝囊废?只会借机欺负人?”
此人年纪比阿钊稍长,却一直被阿钊压着一头,两人平日就不怎麽对付。
如今找到这麽一个机会,绑着丶押着阿钊一路上,他没少使绊子。
小虞话语直白:“阿钊身手好,心眼也好,哪哪都好,不像你丶你们,胆小怕事却又爱惹事,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小虞。”阿钊比她冷静些,压低了声,劝道,“别置气。”
都是村里人,擡头不见低头见的,他知道小虞心里有气,可惹事的是他,不该把她和家人都拉下水。
小虞却拍拍他的手,擡了声道:“我也不是说所有人,对咱们好的人,我自是会尊重。但有些人,也没必要客气——”
她意有所指,看了阿钊身旁那人一眼,大眼睛也跟着滴溜溜转了一圈。
继而看向村长,眉眼都带着笑,嘴甜了几分:“村长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