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江陇原本便发烫的耳骨彻……
“……江陇。”
荣微躲开他的眼,虚擡起手,握住他的臂弯,“停丶停下。”
抱着自己的人身上又湿又烫,丝毫没被她的寒疾影响,俨然是动用了全身的内力发热来抵抗。
“这样下去……”她急急喘气,“你会没命的。”
到这时候,她才彻底明白江陇故意去罗刹殿第三层的用意,“谁教你这麽做的?”
荣微缓了口气,“寒疾最多只让我难受发冷,可你这麽不要命给我送内力,是会死人的!”
“你是影卫,如影随形,要对楼主万分真心。”江陇却是顽固至极,“姐姐,是你教我的。”
“胡说!”
荣微着急擡身,却敌不过如今自己功力全失,又碍于男女力量悬殊,竟是被江陇轻轻一搂,人又被按在草堆上。
“对不起。”江陇好像很习惯给她道歉,“江陇的命是姐姐给的,还你一条,也不算什麽。”
他知道荣微还有很多夙愿未成,不像他,赤条条一人,踽踽独行,唯一的美梦在半日前刚被戳破,倘若真的到了需要一命换一命的地步,他会毫不犹豫地成全她。
“好,就算是我教你的。”
荣微咬牙切齿,推了推身上重得像山石的人,“剑雨楼的规矩你也忘了?”
渡人先渡己。
剑雨楼从不教他们要无私丶要大爱丶要有英雄气概,比之于此,从入楼的第一天,长老们便会告诉他们一个道理:这个世间只有自己最重要,人善被人欺,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江陇气息湿热,钻进荣微脖颈间,她下意识地缩了缩,却又被逼近的人烫了心。
他说:“姐姐,我活着是为了自己,但我活着,也离不开你。”
荣微瞳孔紧缩,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话吓得一怔,暗道荒唐之馀,心中却忍不住泛起点点波澜,那被寒疾浸润过的心口瞬间一热,连带着整个人也升了温。
从前她或许有所担疑而移开心思,可至此刻,饶是她再自欺欺人,也并非看不出来少年人的一身热忱和满心赤诚。
可这条路究竟是什麽时候走偏了,她却横竖理不清。
良久,许是见她恢复如常,江陇这才停下输内力的掌,从她身上起身,连带着荣微从旖旎的神思中剥离,她这才暗哂了一下自己。
明明铁石心肠地告诫自己不能受到影响,可还是无法自控。
这一夜实在太过漫长,长到白雾初朦,一只喜鹊悄悄踩过枯枝,清脆一声,惊醒了陷入沉默中的两人。
江陇似乎一刻也待不得了,拿了火折子便起身,拿起搁在地上的简陋斗笠,披上,转身朝荣微颔首,“我去探探路吧。”
荣微略一点头,一双淡薄的眼被天光照出点情绪,却没应答,只看着高而深的洞顶,不知再想些什麽。
其实是徒劳。
昨日她醒来,看见江陇时便知,他们出不去了。
万丈深渊,就算她功力在,要往上走,也得借助长藤条或者机关等外力,方有转圜。
可江陇功夫内力本就离她甚远,她如今又是个废人,他们也没有任何工具,陡峭起伏的崖壁,连爬都爬不得。
此处,是个货真价实的死局。
但,也并非全无办法,只是,得等她武功恢复大半,能护好《剑灵录》之後,再做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传来窸窣声,荣微舒坦着的身猛地僵起,眼神紧紧盯着洞口,手悄悄地往草堆里伸。
是一双令人颤栗生寒的眼,冰凉锐利,瞳孔极大,和荣微对上时,细长的眼瞳猛地收缩,眯成一道致命的缝。
其下,是花纹斑驳的鳞甲,吐着剧毒的信子,在此春寒之际,这条巨蟒俨然刚刚结束一轮冬眠,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
吸引它的,原本是绑在洞口的山鸡,甫一见到洞内竟然还有个大活物,巨蟒的兴趣显然从山鸡转到了荣微身上。
“唰”一声,就在荣微眼疾手快地摸出藏在草堆下的短刀时,巨蟒也瞬间扭动身姿,寒光自眼底荡至全身,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飞驰而来!
来不及多想,荣微握着短刀从草堆上挺身而落,手中刀便直直顺着腕力插向巨蟒的眼。
虽没了内力,但荣微的眼力和耳力依旧清绝,身法同样飘渺,在短刀入蛇眼的顷刻,她落地向後,竹雨剑便抽鞘而出,挺向巨蟒的七寸。
被刀剑夹击的瞬间,因为疼痛,巨蟒猛地一抽,庞大的身躯激烈扭动起来,荣微没能躲过,被蛇尾一扫,人便少有狼狈地龃龉在地,右膝被石块生生磨出一道血痕。
巨蟒丢了一只眼,可竹雨剑太重,荣微本就难以握紧,插入七寸的那一下,只是稍稍剐蹭过蛇的鳞皮,便跟着荣微被抖落在地。
闻见血腥味,巨蟒明显更加激动起来,它的信子吐得更欢了,横身一甩,那双眼便再度撞向荣微。
荣微手肘撑地,想去捡竹雨剑,可指尖刚碰到,方才因为激烈动身而又游走的寒气顷刻席卷向她。
她戏谑地扯了扯嘴角,心道这寒疾每一回都灭顶得要索她的命,可阎王爷也不知怎的,至今还不肯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