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些许天,哈尼终于是被允许可以下床了。但冬天快到,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容易疲惫。
男人同他说是车祸的後遗症,他也没有怀疑,只是性子慢慢被养得越发娇气起来。
也不能怪他蹬鼻子上脸,是斯诺曼待他真的跟惯小孩一样,洗澡一起洗,睡觉要搂着,吃饭还要抱着,就差把饭嚼碎了渡嘴里让他吞了。
哈尼从未体验到这种温情,不知不觉间也变得更加依赖对方。
“要不要再睡一会?”斯诺曼见哈尼醒来,放下手中的文件,靠过去小声问道。
男孩起的晚,每天日上三竿才能睁开眼睛。而他生物钟规律,早上六点便准时起,但他还是会坐一旁拿文件看,时不时观察哈尼的睡眠状态,生怕他又遇梦魇。
偶尔哈尼在斯诺曼起身後也会半眯着眼睛跟着起,男人则重新躺下,一言不发地给对方有节奏地轻拍着身子,很快哈尼便又回到梦中了。
“不了。”
哈尼摇摇头,借着公爹的手起身,刚起来脸色有点苍白,头发凌乱,跟猫崽子一样。
斯诺曼低头替他穿棉袜,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问道:“是不是腿疼了?”
说着在抽屉里拿出一早便准备好的药膏,往手里挤出一点,捂着在手心里暖一会後,替他抹在小腿上,慢慢按摩着。
哈尼看着男人稳重成熟的侧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累积的病痛这一刻复发让他变得无比脆弱,眼泪不自觉涌上眼眶。
“怎麽又要哭了?是不是太疼了。嗯?”斯诺曼怜爱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和嘴唇,关切地问。
“没有……”
哈尼不知如何回答,一开口便是哭腔。他从小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真正痛苦的那几年,母亲教他哭也没有用。
哈尼擡手搂住男人的脖颈,用侧脸眷恋地蹭了蹭对方比他稍稍粗糙一些但又温暖的脸颊。
斯诺曼顺势张开手臂把人纳入怀中,侧头亲他的头发。
沉默一会,他说道:“诺亚回来了。”
他的丈夫,诺亚·斯诺曼·罗素,回来了。
饭桌上,三人坐在座上,相视无言。
哈尼偷偷观察他的丈夫,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公爹。虽然相貌依然出衆,但状态比起几个月前是沧桑了不少,看起来在其他星球过得不怎麽样。
但不知为何,见到对方时自己心里竟是毫无波澜。
“哈尼,把这个喝了。”
公爹打破了桌上的平静,将厨房刚摆上来的汤羹放在他面前。
哈尼见状,嘴角立即往下压,鼻子和眉头也皱了起来,就差“我不想喝”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自他病了以後,这些调理身体的药膳时常会出现在饭桌上。里面熬的都是一些金贵的药材,那些东西混一起熬成汤,乌漆麻黑地望不见碗底,真的是有些瘆人。
平时他怎麽闹也罢,这会儿男人也是铁了心要他喝。
斯诺曼耐着性子哄:“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身子好了就不喝了。喝了这碗汤我就带你出门玩,好不好?”
诺亚看到他父亲这温柔得能挤出蜜水出来的脸色,心中诧异二人关系怎麽短短几月间便如此亲昵。
也不知是不是突然开窍,他也出声为妻子讲话:“父亲,哈尼不喝的话就算了吧……”然後声音在父亲冰冷的目视下越来越弱,最後选择安静下来,继续默默吃饭。
果然爹还是那冷酷无情的爹。
“喝就喝,你吓他做什麽。”
这下只有哈尼敢发脾气了。见没人可以再替自己讲话,忿忿把汤一股劲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喝完後“哼”一声,起身就要上楼。
斯诺曼见他又要开始生闷气,心中记着他的腿疾,走上前把对方打横抱起,一边嘴里不知轻声说着什麽一边往楼上去了。
诺亚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的互动,直至两人消失在升降机口,他才回过神,看似有点奔溃地问身边一脸淡定的埃里克,“哈尼怎麽跟着我父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