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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盛霁皖破天荒地回来得早。
祝松予正伏在桌子上写稿子,见他不敲门就推门进来,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纸张一股脑塞进了抽屉里。
“你在做什麽?”盛霁皖眼尖地发现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钢笔,此时正敞着笔尖搁在桌上。
祝松予顺着他的目光往桌上一看,连忙将笔帽盖上,打着哈哈道:
“没,没什麽,就是太闲了,练会儿字,练字。对了,你怎麽不敲门就进来了,吓我一跳。”
盛霁皖走到桌前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我进自己的房间还要敲门?你们宋家还有这样的规矩?”
盛霁皖新婚之後就一直宿在书房,如今已半月有馀。
按理说,就算祝松予真能来月信,无论如何也该干净了,但盛寄皖一直没有提出回卧房睡。今日他要是不说,祝松予几乎都要忘了这原本就是他的卧室。
祝松予又不是真正的宋家小姐,哪里知道她们宋家有什麽规矩,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就是你这麽早就回来了,让我有些惊讶。”
盛霁皖不露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听到自己提起宋家时,脸上果然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不由挑了挑眉。
“今日隆丰洋行的总经理陈柏均过生日,发了帖子请我参加晚宴,你要是没事就同我一起过去吧。”
“我也要去吗?”祝松予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是自然,你既然嫁给了我,就免不了要陪我出去应酬,往後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你得适应起来。”
当了半个多月的富贵闲人,祝松予这才有了一些嫁入豪门的感觉。
可他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懂得他们上流社会的许多规矩,万一在外面出了什麽差错给人抓住可如何是好?
祝松予已经开始紧张起来,盛霁皖看得分明,却还故意说道:
“不过是寻常的宴会,你以前在家里时应也出来交际过的,如今这些也没什麽分别。”
上一回去舞厅还是祝松予头一次进交际场所呢,他哪里有什麽经验。可既然盛霁皖说宋家小姐有,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有。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叫他露了馅。
临出门的时候,盛霁皖见他仍是平常的裤装打扮,便装作不经意道:
“时间不早了,小桃,还不伺候夫人换衣服?”
祝松予知道他这是觉得自己穿得不够得体的意思,便立即拉着小桃往楼上跑。
堂堂盛家二少奶奶自然是不缺衣服穿的,占了一整面墙的实木衣柜装得满满当当,里面都是百货公司送来的时下新潮的服装,可祝松予毕竟是男的,那些裙子就是再好看他也不想穿,因而平日里总是裤装中性打扮。
今日既然是要陪同盛霁皖出席晚宴,自然是不能与平常一样随意了。
祝松予一面暗自叫苦,一面从衣柜里挑衣服。
好不容易寻着一条长至脚踝的保守半裙,配了半袖小衫,祝松予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祝松予个子不高,又生得瘦小,穿上女装也并不突兀。只是他总觉得胯下凉风飕飕,很没有安全感。
祝松予想了想,从衣柜里翻出一条修身长裤穿在裙子里面,又将裤脚折到小腿肚,直到看不出来为止,这才觉得心理上好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