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再无人得阻我,拦我,害我,逼我。
“衆将士听令!诛逆臣,清君侧,将那祸害朝政,大逆不道的罪人景行渊拿下!”
高台下忽地炸起一声雷霆怒吼,再便是雄厚的冲杀声横撞入耳。
景行渊眉心一挑,侧眼望下,见郊林中涌出大批穿戴精良的军士,铁靴踏地,轰隆震响,为首不正是北安大将张德凡?
还未等他携笑发问,胸口猝然一凉,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景北河一把利剑已然穿透自己右胸!
那小皇帝双手持剑,抖得成筛,连唇都咬出血淌,未及其兄长痛哼出声,倒是自己先脱力似的松开剑柄,跌坐在地。
可惜这剑伤不及致命,随即而来并非剧痛,反倒是半身麻木。
紧接着,如同被火炙烤般的灼热没过凉意,这苍发鬼纹的男人竟还扯得出笑,朝着地上连连蹭退的人吃力道:
“你早埋伏好了。”
景北河痛心疾首,他不愿亲手夺其性命,这一剑刺得不是要害,但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因剧痛再无法行动。
再是无可奈何,哭声质问:“成王败寇,你我既生在皇家,就该有你生我亡的觉悟,景行渊,闹够了!算朕求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朕!”
景行渊吃吃冷笑,道:“你是在劝孤,既要放下那仇恨,又要孤保你这满是血臭的江山不败,国泰民安……呵呵呵……北河啊,天下哪儿有这麽两全其美的事。”
言罢,徒手握住颤巍剑刃,连血带肉,硬生生倒退着拔连出来!
再低头探观蜂拥而至的大军,不屑摇头。
景北河只顾木然望他胸口血如泉涌,胸口闷着疼得几乎窒息,却在下一瞬,眼睁睁看他徒手将那块漆黑魔心取下,送到伤口前。
魔化傀儡心遇连他的血,骤然炸出刺目剧烈的红光,黑云陡然集结压城,自祭神台上泛成恐怖的鬼光烨烨,宛如天道破裂,飞沙走石,映红整片无日天!
张德凡诧异擡头望去,被晃得一时睁不开眼,便更为担忧陛下安危,直接拎着铁锤往祭神台上奔去。
反正不过瓮中捉鼈,景行渊身处高台之上,断然毫无退路,陛下前几日亲自传旨时夹在圣旨中一方密信,将今日地点时间明确记上,他便也好跟着带兵来探个究竟,不想……
猛将叉腰而立,洪声朝上吼道:“末将张德凡救驾来迟!大胆逆臣,竟敢囚禁圣上,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谁知衆将前脚刚踏上祭神台的石阶,地面豁一震剧烈摇晃,伴随天崩地裂般巨响,自地下声声撞来,晃得似乎要将天地翻个儿了。
再便是草木哗啦倾倒,无人站得稳脚步,纷纷颠倒歪斜。
更为可怕的是,地面逐渐开始被撑破了似的龟裂,好像有什麽蛰伏在地下的巨兽被唤醒,欲生生破地而出!
裂缝越摇越大,拉扯成无底悬崖,无数兵士在这般摇晃下站不稳脚,伴随凄厉绝望的悲鸣求救声,稀里哗啦跌进去无数活人!
远处城内瓦房民屋也受地动牵连,经不住摇晃坍塌倒陷,一时间尘埃四起,不知多少无辜人要被深埋其下。
景北河近乎觳觫地坐在高台上,摇摆跌撞;景行渊重伤在身,一手扶着祭台,一手死死攥着红光诡异的傀儡魔心,眼中狰狞血红,带着癫狂放肆的笑意——
“嘶哈——”
“嚓嚓——”
“嗷呜——”
张德凡一把抓住手边险跌落裂缝的兵,视线自然落到那深渊之下——
“哪儿来的野兽叫唤!”
手边副将也忙着救人,骂骂咧咧往上甩着站不稳的兵,嘴里不住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