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我说,我喜欢你!”
——“什麽?!”
——“我说,杜川保,想娶沈清尘当媳妇儿!!!”
——“那沈清尘说好!!!”
群山之下,望眼人生浩渺,历史滚得迅速,不如长河一水,但一切悲离难苦,却真真是由血肉承的。
我许是叹不得,解不得,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不过能予尔一臂之力,咱们不那麽苦吧,咱们尝些活的滋味吧。
马奔得再急,你身後也有个靠了,跌不下去。
滩石错乱,咕涌出几道黑影。
“首领,真就放他们这麽走了?皇命呢。”
白道谨扯下遮面黑纱,眼神像凝得条毒蛇。
“那不然,你有本事杀了他。”
只露了双眼的手下一听,浑身霍地一抖,再不敢妄言。不过思忖片刻,再道:“那人看似都是直来直往的功夫,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
白道谨缄默不语,只勒马回头。
皇命要的是沈清尘平安无事归得洛南。
“拔刀!”
手下人片刻彷徨,却见百十只飞箭簌簌射来!
少顷,数十挂剑杀手横冲出现,出剑阴狠毒辣,战成一团。
“摄政王丢了临州的兵权,如此来截个人,竟也沦落得需动用杀手了?”
对面为首人冷的一笑,“什麽杀手。在下王府护卫林婴良,不过是回来取走王爷弄丢的东西罢了。物归原主的道理,阁下应当不需要在下解释,还是让个路吧,免得伤了和气。”
“抱歉,恕皇命难违。”
白道谨出刀前,头脑中划过的是前夜杜川保留下的话。
你我目的相同,既是送世子回洛南,那不妨换个想法。比如……拦住自以为隐蔽无踪地跟了他们一路的摄政王手下。
——“那您为何不亲手解决了,後顾无忧岂不舒坦。”
——“来人多半是故知吧,勉强算得上战友。他若是完不成任务回去,景行渊那疯子必然杀他。我做不了葬送兄弟性命的刽子手,但大局又由不得我心软。倒不如,借你之手。”
二人手中刀剑自不相上下,再到互相穿透对方身体之时,北方天际升出一颗朱红色的信号箭。
杜川保在山崖火堆旁哄着一天下来筋疲力尽的沈清尘入睡,眼见远处箭升,火药殆尽,宛如一道反行的流星。
他终明了,何为一将功成万骨枯。
—
十日以後,一马二人终于算是接近了洛南地界。时日已是大年初一,半道上,自从杜川保知晓了日子,顿是急得要命,说要带他跑马赶路,还能抓紧回家过个年。
哪知沈清尘把自己裹在长毛的锦鼠袄里,跟只狐狸一样侧坐在马背上,随颠簸晃着两条细腿。
这姿势不稳,杜川保怕他荡下去,跑不起来马,只能容马溜溜达达甩着四条蹄子,干着急不管用。
亏他还能心大如盆,别扭着身挂住杜川保的脖子,眯着双荡水眸,媚眼如丝,真就跟只魅色祸国殃民的小狐狸精一样,咬着他肩膀摇头。
“不急着回去,这样同乘一马,悠闲自得,挺好的。”
杜川保被他咬得心里长草,神魂颠倒,都得拿出以前烈日站军姿的忍耐力把持着,难堪地蹙眉道:
“怎麽说都是过年呢,你父王还眼巴巴盼着你早日归来,你就这样气定神闲的在这儿跟我调情,对得起你爹吗。”
沈清尘看他这幅局促模样,嗤嗤地笑。很多时候他的撩拨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喜欢看这个凶相体壮的男人被他捣鼓得无可奈何,面红耳赤罢了,
于是偷偷再撑起些身子,蹭着他冒出胡茬的下巴,说:“洛南人,不过年。”
杜川保早就认命了,他怀里的这玩意儿不是美人,就是聊斋里吸人精魄的妖怪,西游记里缠他一身丝的蜘蛛精。
“骗谁呢,世上哪儿有不过年的地方。”
“明儿回去。”他把身子坐正,外袍自然而然滑落下来,露出少许白暂光滑的肩。
越往南去,气候越暖,春意盎然的几乎没了正月过年的气息,也就不用非要穿得这麽厚重。
沈清尘打着盘算,说:“今天先玩儿着,明日回去见父王,整理安顿一日,隔天初三才是洛南的大日子,游神节。”
杜川保眉头一紧,怕人着凉,忙不叠把他那衣服拉回去,问:“那你说,今天咱去哪儿玩。”
“你只管往前走吧。”
一马二人没行多久,风吹过散步的马,夹着甜香,送了花瓣在人脸上。
杜川保“呸”一声嫌弃地把粘嘴里的花瓣吐出去,还可劲儿嘟囔着这什麽玩意儿啊一焖儿往人脸上糊我呸呸呸——
再擡眼满目皆是无尽无边,浩瀚花海。
沈清尘回头的时双目明耀如星辰,极其闪亮,他背靠着顷花海,自在展开双臂,笑容中情意浓浓。
“杜川保,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