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下有点受宠若惊。刀都拔了,死令也下了,早做好要与摄政王的爪牙血战到底的准备,毕竟陛下的旨意——
是绝不能让景行渊先一步寻到人。
怎还说让就让。
难不成……这屋内不止他一人?
沈清尘被他丢到前头,古怪地拧着半边眉毛,手腕被麻绳勒得有些发麻,略显无奈地绕揉着发红的腕子,一时间手脚筋骨都还活动不开,随便做些拉伸缓解。
他不知道杜川保脑子里打得什麽歪主意,总之断不会真就把自己拱手送人,也就开始饶有兴趣地看他准备如何收场。
毕竟面对景北河的暗卫,杜川保孤身一人,再是武力高强,到底不过侍卫出身,兴许吃力。
更何况高手交锋,这小屋子定施展不开,怕要引火给这儿好不容易重聚的一家三口。
……不过我真的很难养吗。
果不其然,黑衣人再仔细看了并没武器在手的杜川保,沉思片刻。
面朝沈清尘,委身跪了下去。
“灵一寺住持白道谨,奉皇命,护送世子安归故国——”
“啊!”
“咋啦?!!!!”
“……??”
自称白道谨的人话都没说完,沈清尘莫名伴一声惊恐尖叫,猛地蹲身而下,顺势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再就成了个一动不动。
一嗓门可把杜川保吓坏了。
“谁…!谁甩暗器了?沈清尘!哪儿疼,怎麽了!!!怎……”
沈清尘闷声嗫嚅:“闭嘴………。”
杜川保眉角一跳,恍然大悟:“ovo”
白道谨更懵了。
自己正琢磨怎麽杀了这摄政王派来的刺客,接世子回京为好,怎道他还关心上世子了?
只眼睁睁看着那“摄政王的刺客”面容忽变忍俊不禁似的剧烈扭曲,悄悄挪了几步,重新挡到沈清尘前头,为了憋笑,可劲儿啃着拳头,嗬嗬嗬地清着嗓子,呛得半咳嗽,道:
“那个……诸位兄弟,既然不是来劫人,是送人的,不如咱让世子就此睡个好觉,你我出去再叙?”
白道谨眉头一皱,当是约战,确认四下再无埋伏,点了点头。
“他们人多,你小心背袭。”沈清尘弱声不安道。
“安心啦您。”杜川保靠过去拍了拍蹲在地上的人,再凑到他耳边,贱声窃窃道:
“赶紧把裤子提上吧。”
沈清尘:“……”
适才勉强用麻绳系住的大号袴子,杜川保出于着急为了放开他的手,直接割断了绳子。再加沈清尘活动筋骨,松了劲儿,这下好一个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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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川保关了门出来,扫眼主屋灭掉的烛。
二狸一家三口多半是睡了,总不能扰了人家团圆夜。负手行至厢房後面的废院处,老井旁一棵歪头老树,月色发红,颇有些枯藤老树昏鸦的意思。
他嗅了口凉风,没有家乡的味道。
身後拔刀声冰冷,他只低头漠然一笑,腕了袖子起来,用护腕扎紧。没回头,带着点嘲讽的意味道:
“一个一个来啊,还是一起上。要我说麻溜上得了,这大好的夜,千金不换,浪费在你们几个驴蹄子身上。”
用不着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景家没一个脑子正常的好东西,要你们护沈清尘,怕是第二天就要变卦,改拐山沟里头暗藏了。
白道谨不再掩饰,挥手间,十几人一并跃出。
“哈,真是,不活动拳脚,就当人是软柿子好捏了。”
杜川保低嘲卷起嘴角,待刀锋腾空,劈面正来一瞬,寒月下霍地挑目,适才还眯眼痞笑的脸上,骇然显出双狠辣漆黑的凶煞眸。
敏捷顺力推开迎面闯进来的利刃,转身一肘撞向身侧人喉头,再闪身挥拳,连牙带血捶掉叠着上来的黑衣人下巴。
杜川保独身应战,左手挡住劈刀的手腕,右脚扫起脚下枯枝,攥在手中,回身猛地直刺对方胸口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