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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小猫子归家（第1页）

第48章小猫子归家

杜川保一路越想越憋屈，再没怎麽跟沈清尘说话。

马儿被他骑得没精打采，晃晃悠悠，原本半个时辰的路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等到了白陵城，早就是了深夜。

街上空荡荡的没人，四处熄了灯，除了官府点的几处稀疏油灯借着风忽明忽暗的摇，气氛倒还阴森了起来。

他把大氅给了怀里一大一小，本是没觉得冷啊什麽的，反叫这氛围冻得一激灵。

沈清尘见进了城，便把二狸给摇起来，让他认路。

孩子睡眼朦胧，小脑袋在马背上颠得一晃一晃，瞌睡得直点头，莫说认路，眼睛都睁不开。

正当两人觉得没戏了的时候，遥见不远处一间颇为阔气的民宅还摇着星点灯光，寒风卷着落叶打在门上，分明是新宅，但不知为何颇显萧瑟破落。

二狸揉了揉眼，瞧着那条路盯了许久。

恰好此时宅门吱呀一声打开，声音难听，空荡荡的在巷子里传得远。

紧接着里头传来好一阵恶语咒骂，听见铜盆咣当摔在地上，有人疯狂叫喊着什麽滚，无用的东西，怎不去死——

再就是个男人披着羊皮的袄子，被泼了满头湿淋淋的水，却是一声不吭，往寒冬冷夜里头走。

湿水的发没一会全结成了冰，把头发冻得打绺。男人步履蹒跚着推门出来，靠着外墙，一动不动地揣着手站了半天，听宅子里的人骂完了，成了嚎啕崩溃的大哭，才忽地双手捂上脸，滑坐下去。

即便从远处看去，不过婆娑人影，也依旧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男人身上传出莫大的痛苦与绝望。

这让马上两人不寒而栗，本就够阴森的夜了，再遇到家吵架的，连马都梗着脖子，不爱往那头迈步。

正当杜川保犹豫着要不换条路走时，二狸猛清醒过来，地从沈清尘怀里挣出条毛绒绒的小胳膊，指着那男人，兴奋地扯嗓子喊了声：

“父亲！”

男人浑身一僵，蓦地站起身，竟又当是幻听一般，痛苦不堪地扇了自己两巴掌，实打实牟足的力气，啪啪声荡在整条街里，连带着再无法隐藏强撑的呜咽。

杜川保与沈清尘一个对视，飞快从马上翻下来，抱着二狸跑了过去。

“怪我，都怪我，都是我……”

“诶，兄弟？”

“这位兄台……”

男人听见人叫他，起先连应声的气力都没有。等了半晌，才缓缓擡起一张都被自己扇肿了的脸，万般憔悴地搓了搓，道：

“何事……”

“内个，咱俩搁隔壁镇子捡了个孩子，不知道是你的不。”

杜川保都有点不敢靠近跟他说话，这大半夜的，四下无人，又要面对个跟家人吵架吵到心态崩了的，多少瘆的慌。

二狸抱着沈清尘的小腿，小心翼翼地从後边绕出来，眨了眨眼，待看清了人，忽地像只归巢的鸟儿似的扑了过去——

“父亲，父亲，父亲！”

男人骤地擡眼，愣傻在原地。

“二……二狸？！真的是你？不，不是梦吗，我没疯，我……”

他再注意到孩子的胳膊，惊道：

“这……你这脸怎麽了，你的手……！”

杜川保挠了挠头。

“嗯，抱歉，捡回来就这样了。”

沈清尘嫌杜川保不会说人话，直接用胳膊肘把他挤到後头去，拱手道：

“实不相瞒，小公子是我们从造兽的人**那儿抢下来的，事出紧急，我二人又有些隐情，不好长久逗留，也就没来得及找郎中，直接送了回来。其他小伤的地方暂且用药包扎了，但公子的两条胳膊，我二人不敢擅动，还是请郎中治疗为好。”

二狸得了爹的怀抱，这才知道自己得救，松出口气，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劲儿喊着疼。

“二狸……没事儿，父亲在这儿，没事儿了……咱回家，回……你等等！”男人抱着二狸颠着又拍又哄，大抵这麽些天一直在外头寻他，此刻离了近看，面色焦黄憔悴，多少是有些打晃，回头冲宅子里破声喊：

“阿珉！快出来！二狸回来了！”

宅子里鸦雀无声。片刻後，好一阵踢踏乱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素衣妇人一身凌乱，浓发潦草地跑了出来，如此杂乱沧桑都挡不住一张苍白漂亮的脸，扶着门将信将疑，或许是难以置信，连睁眼看看的勇气都没有，只当头骂道：

“孙书昀，你若是再生出什麽幻觉来骗我，这辈子就别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