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忽然闪出个人影挡了去路,吓得差点把人过肩摔扔地上!
不过定睛一看,是个鹤发苍颜的枯槁老头儿。
幸亏自己没激动,否则干巴老头现在该成死干巴老头了。
杜川保大致扫了一眼,老头虽瘦却如松劲,一身玄青道袍覆绣锦纹颇显仙骨,但眉眼中寡意又暗藏危机,说得上绝对高级的深藏不露,绝非善类。
“杜宝川是你?”老头开口,带着漠然蔑视的低哑。
穿得贵气,语气也是人至高才能生出的无欲无求,不是好惹的。
杜川保心里盘算出九九,老头儿说话再难听也先忍为上策。
“正是在下。”
规规矩矩躬身行礼。
“王爷要见你。”老头道,“去……”
“啊?我得站岗,忙呢,这会儿叫我去,那守备不就出疏漏了。我今儿好像是站值到酉时一刻的,您看……”
老头沉肃神色破冰似的一怔,唐皇地甩了衣袖,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逼他不露愠色整容重道:
“王爷召你去珍宠寝上,管什麽站值,现在就去。”
说罢不可理喻地瞪了他一眼,摇头去了。
……
去哪儿?
一股强烈的不详感直贯上头顶,将他手脚激得冰凉!
景行渊时隔半月有馀,风尘仆仆才归了府,便迫不及待要去看沈清尘?又不是说什麽情真意切,难不成是要……
杜川保不敢多想,撒腿就跑。
“沈……沈清尘!!!”
杜川保一刻不敢耽搁,就算知道自己去了,很多事也并不是靠一个护卫身份能阻止,解决得了,但心头那股难以言表的郁气,冲得额头发闷。
不知道去了能做什麽,只是刻不容缓。
在他头脑发热着一掌推开房门大喊出声时,沈清尘惊愕扭头看向自己,眼中一闪而过是兔子似的慌乱,却在片刻後压低眉眼。
虽只消一瞬便再扭回头去,可他从他眼中看到了憎恶。
是那麽露骨,陌生,且毫无掩饰的厌弃。
杜川保顿时如千金坠了脚腕,呆立在门口,看着沈清尘挪了挪身子,肩膀微落似是叹了口气,跪在褥上,双手置在膝上,微垂着头,披发散了满地。
颈後的金链在乌发遮掩下若隐若现的延伸向黑暗。
他忽地意识到这间四壁空空的屋子里多了什麽东西。
顺着沈清尘面朝的方向,多了一把雕花红木椅,坐在上面的男人一头无杂色的白发用华贵金冠束得一丝不茍,宽大青绿衣袍压褶仔细。
脚踩黑靴微露,手中握着柄细长硬鞭,手撑着头,下颌弧度刻薄得冷厉,瞳孔漆黑浅薄地转向自己,平静如深渊般暗藏危机,眼角隐约布着细纹。
他一言未发,看上去有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与年龄不符的白发未显突兀。
只一个眼神,足够诱发人自灵魂深处的本能恐惧。
他就像个掠夺者,捕食者,无论于沈清尘,还是自己。
杜川保装模作样单膝跪了礼,眼中含着警惕,未曾从景行渊身上移开。
面前的王爷带着繁忙难歇的慵懒,不屑一顾地俯身,十指交叉放在膝上,蔑视着面前缚了锁的猎物。
“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