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院门,就见赫连锦正在门口站着。
她吓了一大跳,随即给赫连锦俯身行礼,“参见王爷。”
“做什麽去?”赫连锦绕过她,跨进了门槛。
“给夫人请大夫去。”凌波随即老实回道,“夫人的烧还没退下。”
云真发热了?他竟然不知道。
赫连锦微微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沉声回道,“请太医过来罢。”
凌波听了那天发生的事,又听云真说,过些天就会带他们离开王府,脸上不觉冷淡了些,低着头回道,“不必麻烦太医了,奴婢认识一个神医,离着不远。”
说完,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赫连锦没吱声,扭头看向院里剩下的两名婢女,走到云真做的那个吊床旁边,坐了下去,看着主屋紧闭的窗户。
雪娘她们也不知道赫连锦什麽意思,跪在原地不敢起来。
许久,赫连锦又扫了他们二人一眼,“起身罢,忙你们的去,不要惊扰了夫人。”
雪娘和惠娘两人对视了一眼,却还是犹豫地站了起来,两人一起回了东屋做针线活。
雪娘不时地透过半开的门扇,往外看两眼赫连锦,脸上满是疑惑。
许久凑到惠娘耳边轻声道,“该不是要等小姐醒了之後,要找她算总账吧?”
“那倒不至于吧?依我看,小姐此行伤得也不轻,王爷只是过来看看她罢了,再说了,有皇上护着,王爷还敢再动手吗?”惠娘想了想,也轻声答道。
也对,赫连锦要是想动手,早就进去了,还会心平气和地坐在门口吗?
雪娘愣愣地点了点头。
赫连锦在吊床上坐了许久,打量着云真院子里所有的东西。
真当她要离开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心里,竟然是这麽不舍。
旁边的松树根下,摆着个用木雕成的小门。
他看着那造型奇怪的小门,忍不住俯身,用手指推了下,看是否能推开。
哪知真的推开了,里面是个洞,看起来是这棵松树天然形成的洞,被云真这麽一布置,看着既诡异,又小巧得可爱。
那边的石桌上,还摆着几个大木块雕成的蘑菇,特意漆成了红色,上面还有几个白色的圆点。可哪里有红色的蘑菇呢?
再仔细一看,到处都是云真用心改造的东西。
只有她会这样,他从没见过像她一样思想奇特,行为乖张的女子。
他来这里的次数不过屈指可数,所以对这里不熟悉,现在看着她住的地方,每发现一样新奇的东西,心便不知怎麽的,会往下沉一分。
看到後来,他不由自主慢慢站起了身,走到主屋面前,伸手推开了门。
云真睡得很熟,屋子里的炭也烧得很旺。
上好的银炭,烧起来没有一丝多馀的烟。
他忽然想起,先前云真刚进府时,他和账房打过招呼,云真要的东西,能不给就不给。
可如今看着,没有他,她照样过得风生水起,就好像是他们这个院子,跟别处是独立开的一样,没人在乎他们,他们主仆几人也压根不想理别人,日子照样滋润。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云真说要离开时,才会在他面前表现得那样毫不在乎吧?
从未有过依赖,又何来的眷恋。
之前他还在憎恨云真,憎恨她喜新厌旧,见一个招惹一个。
可是仔细想来,她曾说过的一句话是对的,这世间,从没有一个巴掌能拍得响的事。
那天在玫瑰花田田埂上,她骗他说,侯清晓死了,他怕是真的,赶回去一看,她果然是骗人的。
她骗他,不过是想让两人之间关系闹得更僵,好有理由离开他。他看到侯清晓还活着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然而,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就不能怪她要走的那麽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