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有一天他会变成这样,云真,身在皇室的苦衷你或许不是很明白,我却能理解他,只是之前对他的期许太多,所以今日才会死心地这麽彻底。我不恨他,还得感谢他,在最後关头能狠狠斩断我对他的最後一丝妄想。”
惠娘说出这句话时,脸上满是解脱之後的轻快。
那天晚上,凤允恭喝醉了,她留在最後,替他收拾御书房里的狼藉,凤允恭有一瞬间,从背後抱住了她,但她知道,那时凤允恭并不知道自己怀里抱着的人是谁。
因为他说,“你回来了啊……你恨我吗?我自己有时也会恨自己,可是没有办法……”
然後她就转身狠狠噼中了凤允恭的後颈,让他昏睡了过去,她怕他把她当成庭梧。
那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凤允恭对庭梧并不是毫无感情的,只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那麽狠心地扔下庭梧。
然而如今所有的一切,并不能说,没有凤允恭自己的心计。
凤允恭不小了,过了今年,再过一年,就二十了,古人本来思想就早熟一点。
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夫人在想什麽?”逢晴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没什麽,我在想,赫连锦看到我会是什麽反应呢?”她随口敷衍了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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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在内城门边上的一个拐角处,焦急地打量着前面不远处的队伍,找了半天也没能看到云真。
等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云真出去时是往宫门处去了!
她一跺脚,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转身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她用最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南宫门处,却只看见被马蹄践踏过後一地的扬尘,南宫门处只剩了几个守门的侍卫。
“皇上呢?随行的御厨和宫人呢?”她慌忙问道。
“早走了啊!”侍卫警戒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走了?”凌波小声重复了一遍,她来时的路上根本就没碰到任何人!
看来凤允恭他们是从另外一条路先走了,她还是晚了一步,跟云真错过了!
刚刚侯元昊传来的纸条上说,要让云真千万小心,能不随行就别去,一定要去狩猎场的话,就装病不要随便外出。
想必是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套,就准备让凤允恭跳进去杀了他!
但是想必侯元昊也没能料到凤允恭会独行先走,去的路上估计不会太危险,到了狩猎场,可就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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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时,浩浩荡荡的队伍选了个平缓的山谷,停下驻扎休息。
赫连锦坐在临时扎起的一个帐篷里,刚要解下身上的披风,赫连墨就急忙走了进来。
他不由得皱起长眉,微微扭头看了眼身後的屏风,侯清晓已经在里面歇下了。
“冒冒失失地做什麽?”他随手又披上披风,轻声喝道。
赫连墨这才觉出不妥,低头跟着赫连锦走出帐篷。
“大哥!二哥去了後面,我劝了很久他也不肯听我的话!”没走几步,赫连墨随即凑到赫连锦耳边轻声道,指着後面不远处那个明黄色的帐篷。
“他要做什麽?”
“他带着几个胡姬就过去了,说要给皇上今晚助助兴!”赫连墨语气焦灼得很,听着就知道不仅仅只是跳舞助兴这麽简单。
赫连锦来不及细想,随手对着赫连墨脸上招呼了一拳!
“混账东西!为什麽不提前告诉我!”
赫连墨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几步,捂着自己的脸委屈回道,“我以为二哥带的那几个人只是为了供自己取乐,哪里想到这一层!”
“草包!废物!”赫连锦咬着牙沉声骂道。
随即转身,快步朝明黄色的帐篷走了过去。
这才第一夜,如果没能刺杀成功,惊动了凤允恭,让他回了临安城,就浪费了後面无数的机会!
到了狩猎场,才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他这两个弟弟就是没脑子的废物!成日里脑子里不知在想什麽,想做藩王想疯了吧?
帐篷前十丈开外,围着几名龙神卫,见有人前来,立刻拦住了。
“是本王。”赫连锦低声回道,眼睛却死死盯着帐篷。
龙神卫见是他,随即给他放行。
赫连锦此刻心急火燎,没几步就蹿至帐篷跟前,听着里面的丝竹之声,擡高声音道,“皇上,臣有事求见!”
跟前守着帐篷的两名龙神卫拦都没拦他,任他进去的样子。
赫连锦心里不禁闪过一丝疑惑,扫了面前两人一眼,随即撩开衣摆,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