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青梧正要伸手去接,苏宸安却顿了顿,颇为不自在地提醒道:“烫手。”
他不说还好,这麽一说,向青梧反而不敢接了,他心里犯嘀咕道:他为什麽突然对我这麽好?
向青梧接过茶盏,并不怎麽烫手,杯口抵在唇边,他大口地饮着茶水,只是除了咸涩,也尝不出其他的味道。
苏宸安看他牛嚼牡丹的饮法,倒也没嫌弃,杯里空了,又默默地给他续上。
两人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各怀心事,一杯一杯地对饮着,一时无话。
向青梧心想,虽然不知道是为什麽,但是苏宸安总算不防备着他了,也算是好事儿。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竟然喝完了所有的茶水,向青梧满肚子的“咸水”,喝得他小腹鼓胀。
“我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什麽要陪你在这里喝着什劳字咸水。”向青梧扶着肚子,夹着腿从矮塌上坐了起来,“我去解决一下内急。”
人一溜烟跑没影了,苏宸安盯着那个略显扭捏的背影,绽出一个浅笑来。
当天夜里,向青梧再次元神离体,踏着满地霜白的月光,摸到了苏宸安这里。
苏宸安睡姿很端正,他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中规中矩地放在腹部上。
向青梧走到床边,猝然贴近苏宸安的脸庞,两人鼻息交错,他盯着苏宸安阖上的眼皮子,感受到床上那人均匀平和的吐息,确定人熟睡了後,才缓缓直起身。
他掀起苏宸安的被子,从脚踝开始将他白色的衬裤推至膝盖处。
苏宸安的腿很笔直,骨肉匀称,是一双修长漂亮的腿。
膝盖骨上已经没有伤痕了,他来回反复地捏了捏,再三确认骨头是真的没伤到後,又把衬裤给他整理好,把被子重新盖回去。
其实,苏宸安早就醒了。向青梧一向心大,照他那麽个捏法,活死人也得被他捏酥了骨头。
他心头涌上一丝悸动,他知道是那个黑衣男人来看他了,来看他的伤痊愈的怎麽样了。
苏宸安听见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他心里被两种情绪拉扯着,一边欣喜着这人把他放在心上,会担忧他的伤势,另一边他又忍不住失落,万一这人发现自己的伤好了以後,再也不来了怎麽办?
苏宸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向青梧瞧了他几眼,看起来但是温良无害,怎麽肚子里坏水那麽多?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苏宸安果然还是那个苏宸安,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向青梧嘀咕道:“白天喝了你那麽多咸水,到现在我的嘴里都是苦的。”
苏宸安:“?”他心中的某个猜测貌似坐实了。
但是回想起苏宸安敛袖煮茶的模样,向青梧不得不承认着实好看的很,他下定决心道:“不能再受你蛊惑了。”
苏宸安:。
于是第二日向青梧上门时,看着苏宸安摆在桌子上的蜜饯陷入了沉思。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向青梧去苏宸安小院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春夏秋冬,几乎从不缺席。对向青梧来说,岁月是不值一提的,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院子里那棵树竟然是桑葚树,夏末的时候,蝉鸣声越发聒噪,向青梧便爬到树上摘桑葚,苏宸安看似不在意,但会悄悄挪着步子站定在树下,紧盯着向青梧的一举一动,以防他掉下树来。紫红的果汁将手指染得通红,就连唇上都沾染了绮丽靡艳的颜色。
绿树成荫,果香盈袖,苏宸安觉得那都是些好风景。
隆冬时节,向青梧便围着厚厚的丶毛茸茸的银狐裘,与苏宸安坐在屋檐前的长廊下,静听雪落的声音。
苏宸安身边放着一摞又一摞的厚实书籍,他坐在向青梧不远处,一页接着一页翻看。向青梧坐不住,就会歪倒在苏宸安身上,就好像依偎着他似的。
他劈手夺过苏宸安手中的书,哗啦啦地翻了几页,发现根本看不懂。
苏宸安也不恼,换一本接着看。向青梧坐累了,就会彻底歪倒在他身上,眯着眼睛打盹。
两人就这样坐着,互不相扰,好像很多年以前他们便是如此这般。
京都的雪不像边塞的风雪,寒砺肆虐,而是轻飘慢舞,银霜遍地。
连风雪都这般温柔,生怕惊扰了岁月。
这辈子不打算写太多,中间的岁月一笔带过即可,赶紧搞主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