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见她睡眼惺忪强打起精神的模样,男生唇角微扬:“你好,我是裴弋。”
下一句,他直接切入正题,“我们好像拿错了对方的手机。”
司施一怔,意识总算回笼,重复一遍他说的话:“拿错了手机?”她问,“我们?”
她怀疑裴弋找错了人。
她的手机是一部从二手数码商城里买来的水墨屏手机,水墨屏说好听点是护眼,但她纯粹是为了省钱。
而裴弋,司施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就算裴弋没有详细说明自己的姓名,但在听到他发音的一霎,司施立刻就清楚了具体的字形。
原因无他,实在是听见这个名字太多次。
整天关在学校里,对多数学生来说,枯燥乏味的学习之馀,八卦是难度最小成本最低,也最能激起人肾上腺素的娱乐方式之一。饶是司施这种不算热心八卦的人,也在其他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听了几嘴校园轶事。
而课间和食堂的近期热议是,由于校园修缮和规模扩建,以及为了方便管理,师大附中的国际部会搬回主校区,教学模式和师资不变,只是和本部的学生共用同一地段。
虽然本部也有不少家境优越的学子,但国际部,听起来就比本部上了一个档次,何况附中的国际部门槛也是本市最高,从不接纳有钱的草包,学生都是世界名校的预备役,有钱又有真材实料。
因此乍一听说国际部的学生要搬回主校区,本部的学生就跟听说在外发达的亲戚即将回乡探亲,好奇心甚嚣尘上,最近更是演变成茶馀饭後新的谈资。
而在这场议论中,频繁出现的一个名字就是裴弋。原因简单也直观,就是脸长得好看。
至于到底有多好看,用钟媛的话来说就是:“看了他,再看我们学校的男生,感觉就像在看元谋人。”
即便钟媛如此拉踩,司施也提不起什麽兴趣。她活了十七年,听说过无数次美男传说,但每次目睹真容後,无一例外,全都名不副实。
次数一多,效果就跟狼来了的故事一样,不管钟媛怎麽吹捧,司施都表示:“我不会轻易再上当了。”
“有去围观的时间,我还不如补补觉,下午又是连堂。”
她没去凑裴弋的热闹,谁料刚补了个觉起来,裴弋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司施和他对视。对方外表的优越程度远超她的预期。甚至和钟媛的形容一对比,倒是显出语言的苍白无力。
他穿着国际部的制服,身形挺拔清癯,金线缝制的校徽和西式剪裁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种人怎麽会跟她用几百块钱就能拿下的同款手机?
“应该没错。”裴弋说,“我们今天早上一起参加了讲座,活动开始之前要求上交手机。我在学校还没有见过和我相同的机型,所以结束後,错把你的手机当作是我自己的,没确认就拿走了,不好意思。”
他主动递出手机,司施一看见手机外形,心里就有数了。
师大附中对学生手机管理方面,要求很宽松。原则上只要不影响学习成绩和课堂纪律,都可以带通讯工具上学。只有讲座之类比较正式和重要的场合,学校才会在静音的基础上要求上交手机。
她今天去得早,按提前划分好的位置坐在第一排,根本不知道裴弋也在。离开的时候人多,都不想耽误自己和别人时间,加上入学以来她还没撞见过同款,所以看见眼熟的机型时,也想当然的以为就是自己的,顺手就捞走了。
厘清前因後果,司施立刻从校服外套里摸出手机,和他交换。
“抱歉,我也没意识到自己拿错了,加上回来之後没看手机,所以一直没发现。”
“没事,这是巧合,不能怪你。”
裴弋接过手机,温和地笑了笑,“好在我们的手机款式特别,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他的态度很坦然,丝毫没有流露出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常有的物质上的攀比和遮掩。
但司施知道,人是环境的産物。这是因为他从不缺乏物质,自然也就体会不到财富和阶层的落差,所带来的人心理上的逼仄与困窘。就算他用的是几百块的手机,在外人看来,也不会认为这是贫穷的象征,只会当做是他某种新鲜的尝试。
果然,在司施问到他为什麽会选择这部“款式特别”的手机时,裴弋的回答是:
“平时电子産品用得多,这个机型是水墨屏,可以适当减缓眼部疲劳。”
裴弋比司施想象中话要多一点,或者说,要平易近人一点。问他什麽,他也都会回复。
并且,不知是他不感兴趣,还是顾念着分寸,总之他在回答了司施的问题过後,也没有反问。只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快要上课了。”
他面对司施,礼貌地提议,“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