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几回都是啓明家的熬的药,长庚家的不清楚,问太太:“要不要加一点水?”
殷氏想了一下说:“这是二煎,味道肯定淡了,你加一点水再放一点蜂蜜。有大烟壳再放一只。”
长庚家的转身出去,没多会进来说:“大苑娘说,不用再放大烟壳了,要不要放啊?”
“自家备的药引子多放一点无妨。”看长庚家的转身要走,又跟她说,“你看着二太太喝下,回头把药碗取回来,别又让她自己去厨房洗碗了。”
“知道了,太太。”
长庚家的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琼草儿回到西耳房里,心里烦闷,便躺在床上睡了。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她:“二太太睡着了吗?”
琼草儿睁开眼看是长庚家的站在床前,手里端着药碗,跟她说:“放桌子上吧。”
“太太说,刚熬的药趁热喝下,过一会儿就该凉了。”
“我知道。”
看长庚家的没走,又问她:“你还有事吗?”
“太太说,等二太太把药喝完让我把碗收回去,不用二太太亲自洗碗。”
先前几次都是啓明家的送药过来,放下药碗就走了,没有像她这样左一个太太说,右一个太太说,让琼草儿心里很烦。于是她坐起身子把药碗端起来,忽然觉得药碗很烫,忙放下药碗说:“这麽烫,怎麽喝啊?”
“吹一吹就凉了。”
琼草儿心里只想发火,但她忍住了。她觉得跟一个下人生气不值当,便伸长脖子往药碗里吹了几下,再喝一点,觉得比先前的药甜了一点。扭过脸问:“你怎麽熬的药,比先前的还甜?”
“太太说,药引子是自家备的,可以多放一点。”
这句话让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将手拍在桌子上:“除了太太说的你还会说什麽?”
“就是太太说的嘛,你跟我发什麽脾气?”
“端回去吧,这药我不喝了。”
长庚家的来到韩家十年,太太和老太太都没有拍过桌子跟她说话。猛地受了这一顿气,她端起药碗转身就走。琼草儿反应过来,想喊她回来,见她已经走到门外去了。
来到堂屋,长庚家的跟太太说:“二太太脾气真大,她说我熬的药甜了。我说太太吩咐的,药引子是自家备的,可以多放一点。她一下拍起桌子,让我把药碗端回来。”
殷氏白她一眼说:“你就是没大苑娘会说话,干嘛要说我说的呢?你说药里有蜂蜜,熬了第二遍药汤浓了,喝起来自然要甜一些。”
长庚家的生气道:“太太这话说的,合着还怪起我了?”
殷氏看长庚家的生气,拍了拍她的胳膊说:“不是怪你,也怨着我确实跟你这样说的。以後再有这样的事,心里多转一个圈。”
“我可是直性子人,在太太面前没那麽多花花肠子。”
殷氏知道长庚家的实诚,笑了一下说道:“二太太是个病人,别跟病人一般见识。我们姐妹什麽时候红过脸啊?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往心里去了。”
长庚家的嘟囔一句说:“哼,下人上了位,比真主子还能享受。”
殷氏没有理她,端过药碗往西耳房走去。
进了门,殷氏见琼草儿坐在床沿正抹眼泪,把药碗放在桌子上说:“是江儿娘惹着妹妹生气了?”
琼草儿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欠起身子说:“我能生谁的气啊,只有别人生我的气。”
殷氏坐下说道:“你和长庚丶啓明都是老太爷领养大的,要说外人,我才是外人呢。”又将碗端起来送到琼草儿面前说:“这一会药就凉了,快点喝吧。”
琼草儿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麽要喝这些药,如果为了打胎,那一粒药丸已经起到作用,如果防止呕吐,孩子打掉已经不吐了,按说没必要再喝这些药,可她就是想喝,一来药汤又香又甜确实好喝,二来她很想喝这个药汤,吃过早饭或吃过晚饭心里就想着快点把药汤端来,喝下去就觉得身子舒服,不清楚因为什麽。
殷氏看琼草儿把药喝下,笑着说:“妹妹什麽都好,就是不爱说话,我天天想,若能跟姐姐交一下心,也不枉我们妯娌一场。”
殷氏待人亲热,句句话暖心,琼草儿很感动,同时,又有些愧疚,低下头说:“谢谢嫂子,我有些困了。”
“那好,你就睡吧。”拿着空碗走了出去。
刚走到月亮门,看见丈夫往前院走去,喊住他问:“你去哪里?”
韩家柏头也没回说了一句:“到外边走走。”
“外边多冷啊,穿厚一点。”
“走走不冷。”
殷氏白他一眼,回到自己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