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胎落夜半
韩家柏听完胡郎中的话笑道:“我只是打个比喻,说一个笑话。”又想了一下说,“弟媳妇只是打胎,为何要用这麽久的煎药?”
“打胎丸的药力过猛,身子一时恐难经受,因此,要做调理,最好服药五天之後再服打胎丸,打胎完毕再服五日才可停药,若身体没能恢复,再服一个疗程即可。”
韩家柏接过药方又问:“不知五日後怎样服下药丸?”
“第五日与平常一样服下煎药,药丸可在晚上煎药服下半个时辰用温水吞服,然後上床休息,一个时辰後会感觉肚子疼痛,大概再经一个时辰胎儿便能下来。”
韩家柏打了一个冷噤,琼草儿不由得身子发抖,胡郎中暗笑了一下收起药箱要走,韩家柏拉住他说:“家里还一个女工也是呕吐,胡郎中帮着一起看看吧。”
“女工在哪儿?”
“就在前院。”
韩家柏领着胡郎中出了西耳房,走到月亮门下想起一件事情再想问胡郎中,刚张开嘴看见长庚家的从厨房出来,慌又闭上。
两人来到前院,胡郎中给啓明家的把完脉说:“大嫂与太太脉向一致,也是喜脉,如果继续呕吐,可按太太的药方服药。”又转身对韩家柏说:“我可否再到太太房中嘱咐一下?”
韩家柏忙说:“请,请!”走到垂花门时看了四下没人,又在胡郎中耳边小声道,“弟媳妇怀孕的事万不可与太太讲啊。”
胡郎中装着没听见,快步进了堂屋。
此时,殷氏正跪在床上从窗户里往外看,见丈夫领着胡郎中快要进门便慌忙躺下,将被子蒙住头装睡,胡郎中走到床前道:“太太睡着了吗?”
殷氏侧身坐起,一副睡眼蒙眬的样子说:“前院女工与我家婶子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
“没有大碍吧?”
“都无大碍。前院大嫂与太太相同,也是喜脉。西房娘子……”
又扭脸看了韩家柏一眼说,“哦,西房娘子可能是肠胃受凉引发贲门梗阻,吃饭时遇到刺激反应才要呕吐,我刚才开了方子交给老爷,此方药性徐缓需服十日,刚才跟韩老爷说了,若一个疗程效果不佳可再服一个疗程,万不可如老爷所言服上半年啊。”
殷氏看韩家柏一眼道:“什麽病要服半年的药?”
韩家柏憨笑了一下道:“我只是说个笑话。”
殷氏又跟胡郎中说:“我那弟媳妇命苦,才二十出头弟弟就去世了,她若身体不好也是我的心病。”
“太太尽可放心,保证药到病除。”
“胡郎中医术高明我当然放心,只是太辛苦你了。”
“为太太解忧是我分内的事,客气话不用说了。”
胡郎中提起药箱要走,韩家柏掏出几块银圆要付诊费,胡郎中假意不收,韩家柏硬给,最後取过一块钱装进衣兜,笑呵呵地离去。
韩家柏将胡郎中送出宅门,一直望着他远去了才把琼草儿那张药方打开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当归丶川芎丶黄芪丶党参丶延胡索丶雌黄等这些药名虽然很熟,但韩家柏并不知晓各起什麽作用,就连同殷氏那张药方一起交给啓明,让他去镇上抓药,又让长庚家的预备蜂蜜与大烟壳作药引子。
到了晚上,啓明家的端来熬好的药放在琼草儿床前的桌子上,然後又送来洗脸水离去。
琼草儿端起药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她想起以前吃过的药不是刺鼻难闻就是苦涩难咽,觉得这碗药却不比寻常。
端起碗喝了一口,又香又甜,加之不是太烫,便一口气喝完了。
坐在床上,满口香甜良久不消,便帮儿子洗了脸又洗了脚放在床上哄着入睡。
琼草儿白天睡觉,晚上难眠,睡不着就胡思乱想,脑海里浮现出韩家柏的影子。
她从小跟大哥在一块儿玩耍,经常玩娶新娘的游戏,都是大哥扮新郎而她扮新娘,那时候就想过,将来要成为大哥真正的新娘。
後来,媒婆为大哥提亲,她听说後难过了好几天。更让她难过的是,她看见大哥也很伤心。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能违抗,只好听从养父养母的命令,嫁给二哥韩家樟,她本以为永远都是韩家樟的妻子,却不想,韩家樟过早去世。
她和大哥真正的开始就是与韩家松拜堂那天,她看出来韩家松不情愿娶她,硬是大嫂背後唆使才让老太太逼着韩家松同意。
她同意嫁给弟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儿子,她知道她若改嫁别家,韩家不会让她带走孩子,这是韩世荣的遗愿,尽管韩家柏与老太太未必真心要她留下孩子,可老爷子的遗愿没人敢违抗。
她同意嫁给韩家松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离开韩家,不想离开韩家柏。从小一起玩到大,还想相守到终老,但她最先的想法并不是肉体上的接触,只是各自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