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莲突然想起地窖里还有一个人,问道:“爹可忘了韩家松吗?”
白掌柜回答:“没有忘了他,我送了两天的饭,第三天马家就来人要我们搬家,吵得不可开交。半夜里我跟他说,这房子很难保住,到时候你别落在他们手里。他听了以後就要走,我问他去哪里,他说他回家。我跟他说,回家後千万不要露面,他说他家里有藏身的地方。”
香莲又问:“现在回没回家,爹可知道?”
“这些天跟打仗一样,哪里知道别的事啊?”
一家人正说着话,周探长带着两个警察来到烟馆大院。其中一个警察搬着一个木箱子放在地上,让白掌柜辨认。
白掌柜看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会是那个洋戏匣子吧?”
周探长问:“你看清楚是还是不是?”
白掌柜又让香莲点上灯,灯火快要烧到木箱子了才点着头说:“没错,是装洋戏匣子的木箱子,原先金光闪闪,现在怎麽这样了啊?”
周探长说:“你再打开看看。”白掌柜打开箱子,发现里面竟是一个带着锈斑的铁喇叭和一个脏兮兮的木匣子,他愣住了。
“这……这不是洋戏匣子呀?”他惊讶地问。
周探长笑了一下:“跟你见的不一样吗?”
白掌柜不解地说:“不一样啊,马革业放在我这里的可是璀璨夺目,非常精美,哪是这般黯然失色,像朽木废铁一样啊?”
周探长点头:“那就对了。”让人把箱子收起来,又转身对白掌柜说道,“明天上午,在县公署大院开公审大会,由知事大人亲自审理你们家与马家的财産纠纷一案。所有涉案人员都要到场,你们务必参加。”
白掌柜说:“我一定到场,只是……这个箱子不像我们丢失的呀?”
周探长又笑:“是不是,明天到了现场你就全明白了。”
周探长又对香莲说:“马革业不仅敲诈勒索,还有一项嫁祸杀人的罪名。这个罪名非常关键,最高可判死刑。但是,你要把韩家松找到,否则,被害人找不到,不能当场定罪。”
白掌柜听後吓得浑身一哆嗦:“还要枪毙人?”
“这个不好说,要看定什麽罪。”
“如果要枪毙马革业,那就算了。他死了,姓马的人还不恨死我呀?冤冤相报何时了,算了,只要他放弃我的财産,我什麽都不追究。”
周探长愣了一下:“你这话怎麽说的?如果他没有敲诈勒索,你必须还他东西。没有东西,只能把房産给他。两个选择,没有折中,你看着办吧。”
白掌柜听後浑身发软,言语不清。
香莲看白掌柜懦弱,心里生气,说道:“正是你这样才被人欺服,你可知道对坏人仁慈就是帮凶,比坏人还坏?”
白掌柜被女儿说得不敢吱声。
香莲又转向周探长说:“我们坚决跟马家对抗到底,我去找韩家松,直到把马革业告到枪毙。”
周探长扭头对白掌柜说:“还是大小姐有主见,真不明白你这麽懦弱是怎麽把烟馆经营起来的?”
白掌柜垂下头低声回应:“我以德服人。”
周探长哈哈大笑:“一个开烟馆的还能有德,真是讽刺啊。”
送走周探长,香莲回头对白掌柜说:“我去找韩家松。”
白掌柜愣了一下:“天都黑了,你上哪里找他?”
“你不是说他回家了吗?我去他家找他。”
“你可知道他家在哪里?”
“我去问一下洪掌柜。”
白太太看她要走,上前拉她却没拉住,眨眼之间,香莲便消失在大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