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知晓眼下不能吃的,还要放锅里炖呢。凤姐儿想吃,只能吃蛋皮咯。”
“蛋皮凤姐儿也想吃。”
那蛋液里头没有任何调味,但即便是一张小小的蛋皮,也有很浓郁的蛋香味。
陈莲擓了一大勺鸡蛋液,给沈锦书做了一张足有三个蛋饺般大小的蛋皮,叫她自个儿抓着吃。
“呼呼呼烫!”
沈锦书小手抓着蛋皮,吹了三两下气便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好吃,祖母做得蛋饺和蛋皮,凤姐儿都喜欢吃!”
祖母做的蛋饺与蛋皮,蛋香浓郁,滋味鲜美,沈锦书从记事起就爱吃,怎么都吃不厌。
“雁雁,祖母一早煮了荸荠,你路上与凤姐儿带着吃。”
陈莲将煮好的荸荠给二人装了一瓦罐,塞进了推车里。
荸荠最清甜的季节是为冬日。
陈莲出门买肉时,遇到了乌衣巷的周艳。
她的身子渐渐好转,如今也能下地走动。虽然她的一条腿还是一瘸一拐,但她见到陈莲时,依旧笑着打招呼。
艳艳啊。
陈莲望着她的样貌,与从前她见到时,改变很大。
“莲婆婆,竟恰好在这儿遇到您。”
周艳声音温柔,轻轻唤她一声。陈莲恍然之间,又觉得她根本没有变。
“芝兰家的荸荠新长了一茬,正好想送给沈小娘子呢。”
周艳见过沈雁回,她来过她家好多次。
听芝兰说,是她与谢大人一同破了案子,找到的她。
她说母亲很爱她。
她还给母亲挑了一颗又大又圆的蚌珠。
她们明明没有关系,更不曾见过。
原来世上,竟还有这样好的女子。
“艳艳姐,我买好香糖果子了!”
李芝兰手里提溜着油纸包,从远处飞奔而来,见一旁的陈莲,她忙气喘吁吁地打招呼,“莲婆婆,好巧啊,我正想与艳艳姐一同去拜访沈小娘子呢。”
“雁雁还睡着,她每日摆摊辛苦,起得晚。”
“那我们下次挑个午后的时间去拜访她吧。”
李芝兰挽起周艳的胳膊,“劳烦莲婆婆将荸荠与香糖果子都带给她。我知晓她爱吃香糖果子,就是不知荸荠她吃不吃艳艳姐,咱们回家去吧。”
“雁雁爱吃。”
陈莲只觉心中一酸,颤颤巍巍地接过那篮荸荠与香糖果子,“艳艳,你回来就好。日后你多来莲婆婆家里玩,你原先抱过的凤姐儿,都长这么高了。”
她拿手轻轻比划着。
“一定。”
周艳微微一笑。
“那莲婆婆,我与艳艳姐先回去了。”
李芝兰一边扶着周艳,一边与陈莲告别。
“艳艳姐,我们晚上吃鱼,好不好。四姨姨今日抓了好大一条鱼,非切一块送我。”
“好啊。”
“五姨姨昨日给咱们说的书,她说今日给我们亲自送来,不用我们自个儿去挑,还容易买错了。”
两个背影在陈莲的视线中渐渐远去,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将竹篮挎得更紧。
沈雁回备好了今日要用的食材,又将陈莲做好的蛋饺满满装了一砂锅,先点一个泥炉炖着,待她推到码头时,蛋饺也炖熟了。
明成虽说帮她只摆了一日的摊,但沈雁回非常坚信,他一定是摆摊的一把好手。
她摆摊时,吆喝得少,大多是她摆朝食得时候引来的食客,又因滋味甚美,人传人,才有了一批固定的食客。
大多都是脚夫,还有码头上的其他摊主。
明成就不一样了。
他吆喝。
他大声吆喝。
还长得俊。
逢人便是“这位貌若西施的小娘子,来一碗盖饭吗?”、“这位貌比潘安的大哥,来口卤味吗?”、“来来来,岑娘子,您今日又年轻了,不如吃碗鸭腿饭吧。”
已经六十多的岑婆婆,眼睛亮亮的,平日里胃口一般的她暴风摄入一大碗鸭腿饭。
所以今日沈雁回一去,那棵桂花树下果然已经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