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宴宁深深叹气,他自然知道,陈书逸这麽多年在集团无非是想拿着话语权去建设血液库,建设更多福利项目。
“什麽时候走?”
他回孙白松联系好了,下周打完疫苗就出发。
临走之前,刘宴宁喊住他。
“为她做这麽多,这麽爱?”
陈书逸指指桌上那个相框。
刘宴宁笑了,相框里面是大学毕业的裴婕,那张照片是刘宴宁让他偷来的。
陈书逸望着窗外深市层层叠叠写字楼,心里说不清的感觉。
他想,这一次,让他来做那个勇敢的人。
他好像明白,看似无情不告而别的人,或许才是痛到无人言说的那个。
……
那天李子收到了费小丹的消息,她知道陈书逸已经去了纳米比亚,无比哀伤地说:“李子,转诊中心一个人也没了,我们曾经并肩奋斗的地方,现在竟然没剩下一个人。”
李子倏地陷入失落,她想起陈书逸後来在宁市的日子,他变成了转诊中心最孤独的留守者,即使往来无数新人,也无法替代那年风华正茂的他们。
时间吹散年轮印记,吹散曾经在宠物医疗一线拼命奔跑的人。
……
到非洲第一周,俞延飞发消息说转诊中心门口的人没再来过。
那时候他正在自然保护区给一匹大斑马缝针,四周是带着狩猎眼神的各色动物,它们盯着来自人类的动物医生,无声无息等待生命的愈合。
他有了更多时间思考动物医学的本质,对于动物个体丶医疗企业丶医生本身全方位的考量。
也有了更多时间思考回去以後,他该如何把李子留在身边,法律允许的那种。
刚到非洲的时候,陈书逸确实非常不适应。
潦草宿舍狭小闷热,信号一般,连视频沟通都成问题。
能长时间坚持的志愿者很少,陈书逸已经送走了第三批同事。
剩下几个难兄难弟围坐在一起,喝完了宿舍仅剩的一箱啤酒,为明天啓程回国的人饯行。
等他回到房间,黑暗中看到手机延迟发来的一张照片。
名为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从未在喝完啤酒以後感到如此血脉喷张,他拨过去,听到那个带着娇羞而含糊不清的声音问他有没有更想她一点点。
他说他喝酒了,电话那头愣了愣,两人都想到那些因为酒精被无限延长的体验……
想念到达极致,他带上房门,外面还有同事们在欢呼唱歌的喧嚣。
但是他耳边只有不远万里传来的共鸣,化解他身体里被封存许久的渴望。
遥远又近在咫尺的震动和口允溪像降落在惊涛骇浪海面的蝴蝶,摇摇欲坠,随波翩然,支撑他把所有爱意裹挟热浪释放。
他握着一手滚烫问她感觉如何。
她挂了电话,发来新的照片,皱褶白色纱棉上喷溅湿意,一抹弧圆好像能触到他熟悉的甜腻气息。
正在输入的文字……
【你买的这个,尺寸不如你。】
只要一句话,他又陷入黑暗中无尽的昼夜温差。
经历狂热太阳,沙漠暴雨,动物迁徙,看盐湖表层留下大大小小脚印延伸到天际线。
攀上一面血红一面漆黑的45号金橘色沙丘,只觉得辽阔天地让人的思念聚到顶峰。
他的皮肤晒黑了很多,这是他来非洲的第四百天,他给李子发了第四百个我爱你。
奔跑在沙漠与海融合之地,这里留不住他,他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