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新暮目不转睛地看着笔下的笔画走向,心不由自主地跟着纸上的黑色印迹走动。
他忽然觉得大脑变轻了许多,似乎已经忘记游朝和的手依然覆盖他的手上。
同时,也忘记了这麽多年家庭带给他的压力和伤害。
见他游离的眼神聚焦在笔下,游朝和缓缓放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上。
将近一个小时的沉浸式书法疗愈结束後,游朝和凑到于新暮旁,检验着他的书写成果,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除了控笔训练差点以外,笔画都书写得十分工整。
她狐疑地看向于新暮,惊叹道:“你的笔画练得很棒啊,应该不是初学吧?”
良久,见于新暮没说话,似是还沉浸在书法的世界里,游朝和又开口问:
“是你认识的书法生朋友教你的?”
于新暮回过神来,眉眼扬起,应声道:“算是吧。”
不经意间,游朝和迎面望进一双深不可测的眼,隐约中能看到眼底深处的星星之火。
男人眼底的火惹得她脸颊发烫,左眼不受控制突地一跳。
游朝和意会到他的意思,可以肯定那个书法生朋友是他心仪的人,否则他这张清冷的脸也不会变得如此温情。
想到这,她不免嘴角微微上扬。
没想到,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也会有纯情的一面。
“你感觉这一个小时的书写怎麽样?有没有一种很放空的感觉?”游朝和收起桌上写满字的宣纸,站起身问道。
“还不错。”
“在书写过程中,什麽都不要想,放空大脑,眼前只有白纸黑字,以身体由内而外地感受字形的韵感。”
听到于新暮肯定的反馈,她的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成就感。
“我明天还会来的。”于新暮双手交叠,嘴角携有浅浅笑意。
嗯?
游朝和呼吸一滞,忘记了他不知道她现在是试岗。
“我明天在不在还不一定呢!”她扯了扯嘴角,笑着说。
“一定会在的。”于新暮眼神坚定,语气笃定地说。
她只当于新暮是在鼓励她,给她一个心理安慰。
“对了,于先生,你胸口的伤怎麽样了?还痛吗?”游朝和走到办公桌前,拧开水杯盖子。
“好点了。”于新暮靠在长桌旁,双臂环胸,薄瘦的後背弯出一个弧形,远远望去,倒有一种仙风道骨的英姿。
须臾,他看向游朝和,黑色瞳眸真诚明亮,“你下次什麽时候去看我?”
她喝水的动作停顿一秒,昨天说过要带礼物去看望他,但没有想好时间。
本想说“看情况”,但当她看到于新暮真切的眼神,三个字不由得堵在喉咙里,思考片刻,改口道:
“下周末,平时你要工作吧。”
于新暮低头垂眸,良久清冷的声音才响起,“如果你来,我也可以不工作。”
墙上的空调稳稳地吹出冷气,桌子旁的蓝色挡帘微微拂动,游朝和的眉心小幅度地皱了一下,总觉得他这句话奇怪得很。
她扯着嘴角,仔细斟酌了一遍话语,才说:“那怎麽行,我不能打扰你工作。”
于新暮无奈一笑,没再说话。
中午十一点试岗结束,游朝和发现于新暮的白色太阳伞被遗忘在桌旁,想到明天她可能不一定过来,于是,将伞装进单肩包里。
等到下次去看望他的时候还给他。
*
回到朝阳花园,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她筋疲力尽地躺在沙发上,早已是饥肠辘辘,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些想念于新暮做的饭菜。
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拿起手机点了一份外卖。
其实,这份工作很轻松,只是距离太远,每天不仅要早起,还要花将近三个小时在路上,让她有些受不了。
如果这是一份正式工作她也就忍了,但这是一份兼职,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被辞退和替换。
心里産生了担忧,甚至在考虑若是试岗成功她还去不去。
但这毕竟是她一直想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