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立刻便觉得委屈起来,眼底像是涨了潮,被天光映得闪光,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愣愣的开口,却是问她:“你最重要的不是妈吗?”
什麽都听她的,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听妈妈话了。
谢青溪一噎,鸡同鸭讲的挫败感又出现了,忍不住想锤他,“……我在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应屿辩解了一句,低头一把抱住她,把下巴压在她肩膀上,声音愈发委屈,“我只是说不想你吃苦,你没必要去工作,你就要跟我离婚,妈跟你说我是担心你吃苦,你就听进去了,有没有这回事?”
谢青溪能说没有吗?她一时讪讪,语气也软了下来,讷讷的反驳:“那个时候……是负面情绪占上风啊……”
应屿想说那就是你潜意识里的真心话,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反复提一件事很像祥林嫂。
于是他沉默半晌,最後说了句:“以後不准你拿离婚来吓我。”
谢青溪想起他当时破防的样子,忍不住心虚,“我不是故意的……你那个时候的脸色也好吓人!”
应屿回忆一下当时自己跳脚的姿态,觉得有些丢脸,顿时就沉默了。
半晌才说:“我跟你道歉,对不住。”
谢青溪嗯了声:“那我也跟你道歉。”
夫妻之间,又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还是别把离婚这个词挂嘴边的好。
说顺嘴了,万一成真就是覆水难收。
她轻轻拍了两下应屿的背,安抚他:“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别担心,好好吃饭睡觉,一个人觉得难受的话……”
话没说完,应屿就嘴快的接了句:“你回来陪我?”
谢青溪:“……”
“……想得真美。”她无语的掐住他胳膊上一块肉,用指甲抠了抠,继续道,“晚上要是睡不着,就让东南西北上去陪你,可能有另一道呼吸声在,你就不会觉得那麽难受了。”
应屿和她额头抵着额头,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这样有用?”
“妈妈走的时候,我有一段要每天晚上听着广播才能睡着。”谢青溪解释,“就是觉得屋子太大了,空荡荡的,让人觉得窒息。”
她的神情很平静,只是在客观的描述自己的感受,应屿听了却沉默良久。
他想安慰她,又说不出什麽很有用的话,最後只能将她搂进怀里,贴了贴她的脸,干巴巴的说了句:“都过去了,以後会好的。”
谢青溪嗯了声,他又说:“有空我去看你。”
“这就不用了吧……”谢青溪婉拒,“跑来跑去太累了,而且……我很快就会回来了,现代戏不会拍很久的。”
“那你什麽时候回来?”应屿追问。
谢青溪想了想,说:“大概九月底,具体哪天还不确定。”
说着瞥一眼他的脸色,保证道:“等确定了时间,我第一个告诉你。”
“我过完国庆很快就回来了。”她信誓旦旦。
应屿无语:“看来你中秋也不能在家。”
谢青溪闻言有些讪讪,这她就不知道该怎麽说了,因为中秋节确实肯定不在家。
她有些眼巴巴的望着应屿,嘴唇微微抿着,神色可怜又无奈。
应屿很快就心软了,他发现当她固执起来,坚持某件事之後,他是拿她没什麽办法的。
只好道:“等你回来了,我去接你?”
谢青溪松了口气,忙点头应好。
应屿抱着她,低头在她头顶蹭了一下,叹口气:“你……”
似乎想说什麽,但只说了一个字,又停下来不说了。
谢青溪也没有问,只擡手拍拍他的背,任由他抱着。
似乎是在离开家以後,和他的距离拉开了,她得以更好的观察他们这段婚姻,还有他这个人,才发现在原来他这麽依赖自己,也没有自己以为的这麽强大而无所不能。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拥有了很多很多,但内心还是缺少了一点什麽的普通人。
就好像她这样,明明什麽都有了,不愁吃不愁穿,愿意的话可以环游世界,有钱的人可以做的事可以找的乐子真的太多了。
可她偏偏就被憋得抑郁症都要出来了,只能说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开始学着去接纳应屿的不完美和脆弱,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婚礼誓词中说的“彼此包容,互相扶持”到底是什麽具体含义。
他们难得交心,觉得彼此的距离变近许多,应屿抱着她一时有些舍不得撒手。
等了半天还没见老板和老板娘下来的徐特助要考虑的就多了,我的衣食父母,您们还记得我在等您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