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觉得她坚持不了,觉得她做不好一份工作,甚至是觉得她没用。
“……应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也觉得我做不成什麽事?”她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但脸却红了起来。
应屿吓了一跳,不明白为什麽她会气成这样。
“当然不是,我只是为你好。”他解释道,“你没有必要去受这份委屈,工作不是儿戏,你要去工作,就一定会受委屈,可是以咱们家的条件,你有必要吗?”
感兴趣的事去尝试一下,玩一下就得了,那样既能打发时间,又不用看人脸色,不好麽?
“而且你一走几个月,我怎麽办?”
他觉得自己搞不懂谢青溪的想法。
谢青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觉得有必要,我想看看我离开你,能不能活下来。你也不缺人照顾。”
应屿:“???”
“你这说的什麽话?!”他立刻跳了起来,震惊的看着谢青溪,“什麽叫离开我?你想去哪里?”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谢青溪低下头躲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又不愿意改口。
因为她心里就是这麽想的,她这几天想来想去,看到的人听到的事,都在告诉她,只有自己拥有足够的底气,才是最靠得住的。
她的人生价值是什麽呢?她突然开始想这个问题。
难道她的一生就要这样过下去吗?现在围着应屿转,以後围着应屿和孩子转,做一个安静的丶知足常乐的应太太?
这一生过得好还是不好,锦衣玉食还是跌落云头,都要仰赖他人吗?
可是谁能保证,应屿永远不会变心,他们的孩子也会孝顺又有出息?
谢青溪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曾经对自己有什麽期待,但她想,应该不包括依赖他人而活这一点。
她想起俞女士,俞女士为什麽会得到他的欣赏,是因为她是挽怀声影业大厦之将倾的那个人。
也许她只有在变得强大以後,才会被其他人看见,知晓她的名姓,而不单纯只是应太太。
“你说话啊,哑巴了?”应屿的情绪被她的话刺激,变得激烈起来,语气瞬间就和平时不一样了。
谢青溪被他吼了一句,脾气也上来了,擡起头来和他对峙:“你不要咬文嚼字不讲理!”
“我只是想去工作,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我在跟你商量,但我也完全可以不和你商量的!”
应屿这下真的被她说的话气到了,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那些话都太伤人了,他只能死死的忍回去,咬着牙深呼吸。
“我不同意,小溪,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去吃这个苦,你现在只是受到最近发生的事刺激,想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的声音冷淡下来,似乎恢复了平静,“我明天会帮你约心理医生,去看看吧。”
“我没有!”谢青溪喊了一句,看着他的目光变得失望极了,“应屿,菟丝花想要长出脊骨来,就这麽让你难以接受吗?”
应屿的神色顿了一下,转身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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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屿走了,谢青溪看着摔上的门,眼泪哗一下涌出眼眶。
大概是情绪累积得太多,她的眼泪来得格外凶猛,哭得脑子都不转了,只觉得心里全是委屈。
她知道自己和应屿绝对不算什麽心意相通的爱人,但却没有想到他连理解都不能理解自己,哪怕有一点将心比心呢?
谢青溪觉得很灰心,他们这段婚姻,起始于应屿对婚姻的语言,她只是恰好的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因为小姨和姨父觉得她好,才会花落她家。
可是,如果换一个人呢,也和他知根知底,性情也差不多,是不是就没她什麽事了?
婚後这些年,她事事以应屿为先,努力的做一个听话的让他省心的太太,他们似乎对彼此都很满意。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他的满意,是建立在她是那个能让他省心的应太太的基础之上的,一旦她想有所改变,而这种改变会影响到他的生活,他就立刻翻脸了。
就像他问的,她出门工作了,他怎麽办?
她怎麽知道他怎麽办?凉拌!
谢青溪第一次生出了想要离婚的念头,如果继续这段婚姻,会让她的人生从此彻底成为一潭死水,放弃会不会更好一点?
反正……反正他可以找得到另一个和他心意的应太太,听话懂事让他省心,事事围着他转,就够了,不是吗?
可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又觉得胸闷气短,根本喘不上气,脑子胀得发疼。
“喵——”
一声猫叫在她耳边响起,她回过神来,刚看清眼前的是黄金面包小北,就被它舔了一下脸。
被眼泪打湿的脸被猫舌头舔舐过後,变得更加湿漉漉了。
“喵——”
小家夥又喵了一身,看着她的目光好似充满了关切,头往前一伸,就要再舔她一下。
还没舔到,就被谢青溪一把抱进怀里,它愣了一下,乖巧的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