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急匆匆跑了。
涂苒眯了眯眼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见过李馀的阿爹,我之前问过武哥,武哥说没听说他阿爹有什麽不好,说话总是很客气。”涂茸也有些狐疑,莫不是陈三儿打他了?
可也没听陈三儿和他有过节呀!
齐舟心里还有些愧疚,他提议道:“干脆我们一会去他家看看,若真是有人欺负他,我们人多力量大,不怕!”
涂茸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欺负李馀的可能不是外人。
一群人便赶紧收拾着,因着一会要去河边下水玩,自然是得穿得平常些,否则锦衣弄脏可就浪费了。
涂茸紧找慢找从柜子里找出他之前穿的旧衣裳,其他几人倒是也没嫌弃,匆匆就换上了。
之前都是李馀来找他们,他们还从未去过对方家里,还是打听两句才知道是最西边,岔口处有个石磨,而他们要从右边走下去,就能看到一处破旧的院子。
虽然破旧,但院外的路上没有杂草,院墙边的地方都被清理出来种成地了。
李馀家只有两个人,能做这些的自然——
“你说你非要做那麽贵的红豆饼!叫你去河里为啥不去?他们要是能捉到鱼,还能给你一条,不就有得吃了吗?也不看看自己啥样,还有啥脸面要兜着的?”
“连嘴都不敢张开,恐怕是准备饿死你阿爹了吧,小哥儿养大也是个没出息是,要不是你父亲死的早,我们可不会只有你一个孩子,把你养这麽大,知足吧!”
“跟你说话呢!”
……
院子里断断续续传来低骂声,这样的声音,若是普通人,哪怕在门前路过都听不到。
但涂茸涂苒和宋栗不同,他们是动物,天生感官灵敏,那些骂声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李馀家只有两个人,能说出这样话的自然只有他那个瞎了眼的哥儿爹!
“怎麽了?那我去扣门吧!”齐舟有些不懂他们怎麽突然停下了,擡脚就绕过院墙要朝大门走去,却发现门只是简单的篱笆门。
他刚走过去,李馀就看到他了。
“你们丶你们怎麽来了?”李馀有些慌张地拔高音量,也是为了提醒他阿爹不要再乱说了。
“不是说好要去河边吗?等你等不到我们就过来找你了。”涂苒率先开口,看向高华的眼神带着冷淡。
不等李馀应声,他哥儿爹先说话了:“这孩子,我说让他去和你们玩,他还不乐意,成日只知道在家里闲着,人都快傻了,还不快换身衣裳跟着去,你出去玩,阿爹自己在家也一样的。”
“我不想去!”李馀突然大声呵斥,“你不要再说了,到底还要说几遍!”
高华像是被他吓到一般,畏缩地看着他:“你这孩子,朋友都来找你了,还动不动就发脾气,万一玩的时候还能抓到条鱼,咱能能吃好几日呢!”
“阿爹!”李馀低吼,眼眶都憋红了,他不懂对方为什麽总是要给他难堪,如果他就这麽答应,不就是明摆着答应要带鱼回来吗?
别说抓不到,就算能抓到,人家凭什麽要给他?!
“你这孩子……行了行了,别叫你朋友看笑话了,赶紧收拾出门吧!”高华说着把他往屋里推,又转而面向涂茸等人,无奈道,“他要照顾家里,也是辛苦,是我拖累他了。”
“确实如此。”宋栗不咸不淡地点评着。
沈清尧等人惊恐地看他一眼,宋栗这是怎麽了?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涂茸他们脸色也不好,这都是什麽情况?
高华显然也有些尴尬,只好摸索着坐到旁边的板凳上,继续翻晒着李馀昨日摘回来的木耳和菌子。
从头到尾都没人要扶他一把的意思。
李馀很快从屋里出来,只是他的神色依旧不好,看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就像是他真的不愿意和他们去玩。
沈清尧等人脸色也微微有些不好看,但碍于是涂茸的朋友,到底没说什麽。
一直到他们走上岔口的另一条路,李馀才低声道歉:“对不住,我刚才不是有意要发脾气,我也不是真的不愿意和你们一起……”
“你阿爹一直都是这样吗?”涂苒询问,“一直都是在人前表现得如何疼爱你,人後却要用恶毒的语言中伤你?”
李馀没想到他们会听到,从前从家门口过的人都听不到那些话,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阿爹有什麽法术,能只让他自己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没想到,还有人跟他一样能听到。
这下齐舟几人就更不解了:“什麽话?我们方才并未听到,而且栗子你也太奇怪了些。”
李馀无奈,只能艰难解释道:“我阿爹觉得是我克死爹的,所以不愿意给我好脸色,每次有人在,他总会对我很好,回到院子里,就……”
“就说难听的话骂你,让你无地自容。”宋栗淡淡接过话。
时间一久,就算他去和别人说,也没人会信他,他就只能承受着。
沈清尧早就觉得奇怪,按理说,越是这样的家境,小哥儿就会越泼辣才对,蛮横不讲理,半点亏都不吃,只为了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偏偏他们看到的李馀一直都是怯懦自卑的模样,显然是在家里也得不到好脸色,一直被欺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