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曾有过疑惑。
但是,从今天以后——
这些都不会有了。
因为,比起自己,她季南珂,才更像是孤魂野鬼啊。
原来,季南珂还真是重生女。
顾知灼的眉眼弯出一道兴味的弧度,眸子里波光潋滟。
“乖。”她像拍猫似的轻轻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
顾烁抿了抿唇,又看了季南珂一眼,才道:“严千户有事要与二姐说。”
说话间,他牵引着顾知灼的目光看向了厅外。
严千户身形僵直地站在屋檐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季南珂,心下不免惴惴:这位顾大姑娘不会真是什么孤魂野鬼附了身吧?
要不然,刚刚怎么会因为顾二姑娘拿出了《楞严咒》就怕成那个样子?
听到顾烁的话,严千户慢了一拍才迟钝地回过神,干巴巴地说道:“顾二姑娘,敝人刚刚接了皇上的口谕,顾洐定了罪了,会在七日后启程前往岭南。”
“敝人特意来和姑娘说一声,等了了这差事,吾等也该走了。”
“多谢严千户了。”顾知灼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又指着季南珂道,“顾大姑娘就交给您了。”
“她自愿随家父一同流放,还请严千户带回诏狱。”
自愿流放?严千户眼角抽了抽,一脸复杂地看着季南珂。这流放还有自愿的吗?
“我不去。”季南珂扶着椅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昂着脖子为自己据理力争,“三代归宗。按律,我不应当被流放。”
是的,她不能被流放。
否则,她绝也不可能成为三皇子妃了。
季南珂抚了抚衣裙,力图镇定地又道:“若是顾二姑娘容不下我,我可以去与祖母同住,不会在这里碍顾二姑娘的眼。”
严千户来回看了看这对姐妹。
皇帝的口谕说的是,顾家的其余人等,可由顾家自便。
也就是说,顾家其他人并不与顾衍同罪。
他若是不顾季南珂的反对,非要把人带走,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吗?
严千户对着顾知灼拱了拱手:“顾二姑娘……”
“放心,不会让您为难的。”顾知灼知情识趣地笑了,又对季南珂道,“大姑娘,烨哥儿年岁还小,你这不知哪儿来的孤魂野鬼,我怕你惊着我弟弟。”
“这府里容不下你了,你若不愿去流放,自可和祖母同去。”
她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严千户放心了,眉目舒展,暗道:这顾二姑娘果然性子随和。
也是,这位顾大姑娘奇奇怪怪的,小侯爷才六岁,最是容易夭折的年纪,被惊着可不行。
也难怪顾二姑娘谨慎。
严千户惊疑的目光又忍不住朝季南珂飘了过去,这带着提防的眼神已经把她当作不知哪儿来的邪祟一般。
季南珂自然能感觉到严千户的审视,却不想再去解释什么了。
刚刚她太失态了,越说就错的越多,现在再解释,也只会让人觉得她欲盖弥彰。
季南珂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抬手整了整凌乱的鬓发和歪斜的珠钗,脸色苍白如雪。
她绝对不能被流放。
她要跟着祖母住,只有这样,哪怕她不是侯府千金,至少还是“家世清白”。
她必须抓住三皇子,这是她唯一还能翻身的机会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季南珂就耐着性子等着,抬眼望厅外望去。
却见闻家兄妹站在门口徘徊,没有进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兄妹俩看了季南珂一眼,就立刻移开了目光。
厅外,朝阳已经高悬在了碧空中,天气越来越闷热。
连带季南珂也觉得胸口憋闷得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顾老太太在顾氏地搀扶下慢慢悠悠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季南珂急切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朝厅外走去。
“祖母。”她小心地搀扶住了老太太的左臂。
顾氏忙道:“鸾儿,你快劝劝你祖母,莫要气坏了身子。你祖母正生你二叔父的气……”
“别提那个逆子。”顾老太太不快地打断了顾氏,眉心的褶皱更深了。
现在顾衡以及两个弟弟正在荣和堂收拾她的嫁妆,根本没有人在意她想什么,也没有人在意她愿不愿意。
她斥了他们几句,他们就不耐烦听了,由顾衡做主,先让顾氏“陪着”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