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浇水,《兰易》一书中有提到,兰喜雨而畏积,喜润而恶湿,喜干而忌燥。故而浇水没有固定的时间,干则浇,浇则透。我瞧着这浅表的土壤尚还湿润,所以近几日都不必浇水……”
“我回去之后便叫人将《兰易》抄一本给你,日后你若有不懂之处,可去书上翻找……”
薛绾妤笑盈盈地道谢:“那就多谢殿下了。”
“你的伤……如何了?”
“你也瞧见了,我如今活动自如,已无大碍。且长公主将小公爷的医师引荐给我,不日之后便能彻底痊愈。”
“那就好,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无妄之灾,我心里实在难安。”
“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我平安无事,殿下也不必再耿耿于怀。”
“我给你带了些补品来,还有一些御膳房做的糕点,小月儿应该爱吃。”
“殿下有心了……”
谢晏川冷脸瞧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起来,自己却插不上话去,忍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起身准备送客。
“我和绾娘待会儿还有事,就不留殿下在寒舍用饭了,我送殿下出去。”
蓦的被打断了话,陆回看着脸上落了霜一般的谢晏川,倒也没恼,十分好脾气地薛绾妤道:“那今日就先聊到这里,改日有机会再见……”
薛绾妤有些替两个人尴尬:“好,殿下慢走。”
谢晏川送陆回出门,薛绾妤本也想跟着一起相送,被谢晏川拦了下来:“你腰不好,坐着好好休息会儿。”
陆回了然地看了谢晏川一眼,与他一并走了出去。
“谢指挥使还是这么防着我?”陆回低笑着道,“我先前说过了,我不会在与你争绾娘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晏川冷嗤一声:“殿下是君子么?”
“君子论迹不论心,我勉强应该算是吧。”
“呵……”
送走陆回后,谢晏川便折回厅堂中,此时薛绾妤正在清点陆回送来的礼品,小月儿也被晴雨领了进来,听说有宫里的糕点可以吃,兴奋得想个小兔子似的蹦到了薛绾妤的身边。
薛绾妤叫小月儿挑了两块先吃着,而后又拿出几块放起来,待明日再给小月儿吃,余下的便叫晴雨拿去给院儿里的大伙儿分了吃。
陆回带了不少糕点来,只是这种甜食不宜放太久,还不如趁着新鲜的时候尽早吃了。
院儿里的丫鬟婆子与小厮护院们一人分到了一块,他们哪里想到自己还能吃到宫里的东西,对于如此大方的主母自然赞不绝口。
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谢晏川还冷沉着脸。
薛绾妤叫晴雨去厨房一趟,让厨娘准备晚饭,谢晏川却忽然道:“不必准备我的晚饭了,今晚我不在家中吃……”
薛绾妤一看他脸上那出,便晓得他又吃醋了。
分明方才她与陆回斯抬斯敬,一言一行皆清疏有礼,怎的还能惹他吃醋呢?
不过对于他吃醋这种小事,她哄起来自是得心应手的,趁着小月儿埋头吃糕点的时候,拽他去了卧房,将人高马大的他抵在床柱之上,踮起脚便啄了他一口……
他虽满脸的不高兴,但还是在她凑上来的那一瞬,本能的噘起嘴巴迎上了她。
“别吃醋了,我与陆回真没什么。”
“你方才与他聊得可是很开心……”
“我方才是在向他请教如何打理兰花,你又不是没听到?”薛绾妤落回脚,双手环上他劲瘦的腰身,主动贴近了他,“再说,他好歹是个皇子,你却板着个脸不待见人家,我总不好叫场面冷落下来,只能替你与他多聊几句……”
这些话虽然听着在理,但是谢晏川心里就是莫名的不痛快。
不仅是因为他吃陆回的醋而不痛快,还因为他堂堂一个殿前司指挥使,曾经也是指挥万马的将军,如今为了眼前这个女人患得患失,实在辱没了自己的威风。
什么时候也叫她吃一吃他的醋,才公平!
薛绾妤见他不语,又凑上去亲了几口,直至他脸上的阴霾消失,眸中重新明朗起来,才拉着他的手准备出去:“今晚真的不在家中用饭了?”
“嗯,今晚有几个同僚设宴邀我,我不好不去。”
“那好吧,”薛绾妤转身去衣柜取了件披风递给他,“既是赴宴,免不了要喝酒,夜里凉,你喝完酒要披上这个再出来……”
“知道了。”谢晏川接过披风,“我会早些回来的。”
“倒也不必早点回来,你日后既然要去西南,与同僚们多聊一会儿也没什么。”
这话听着似乎很贴心,但是谢晏川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晚上宴席上,酒过三旬之后,有一同僚起身,与大家赔笑告辞:“对不住啊各位,家里还有点事,我得在亥时之前回去……”
桌上不免有人打趣他:“是怕回去晚了嫂子不高兴吧?”
那位同僚也坦然承认,笑呵呵道:“看透别说透,还能做朋友……”
桌上哄笑一片。
那位同僚姓李,他离开后,余下的人难免拿他逗趣起来。
“李兄可真听他夫人的话,叫他什么时辰回去,他就什么什么回去。”
“那是,李兄的夫人可是个厉害的脾气,这李兄被他夫人管得,后院儿里连个通房侍妾都没养。”
“还通房侍妾呢?上次我与李兄吃饭,席间有个舞姬不小心将胭脂蹭到了李兄衣服上,听说李兄回去跪了一宿的搓衣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