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野同样透过火光虔诚地看着他,其实沈晏昭要许什麽样的愿望,他能猜个大概。这个人太傻了,傻到认准一个人就情愿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地剖出来,即使被刺伤过很多次,还是要小心翼翼地把不加保护的心脏递到别人手边,像一只一靠近就翻肚皮的小猫。
沈晏昭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只知道自己许了三个坚定的愿望。
一是希望陆朝野永远平安,永远健康,永远快乐。
二是希望自己能和陆朝野永远永远在一起。
三是希望妈妈幸福。
他就这三个东西要揣在心尖儿的,别的没有了。
沈晏昭睁开眼,仍然双手合十,吹灭了蜡烛。
陆朝野摘下那根燃了一半的蜡烛放到一边,给他递刀柄。
沈晏昭给两人各切了一块,又细致地挑了几个草莓,一块蛋糕放两个,另一块也放两个。
这块蛋糕定的很大,沈晏昭问:“给保镖丶厨师和保姆分了麽?”
“分好了,”陆朝野尝了一口,“给他们定了大的,一会他们还来给你唱生日歌呢。”
“不不不不……”沈晏昭连忙摆手拒绝,但是根本来不及,下一瞬音乐毫无预兆地响起,十来个人从他的视线盲区钻出,一人开始激情指挥,夹杂着各地口音的生日歌响起。
“……”沈晏昭低头捂脸。
太丶尴丶尬丶了。
陆朝野在对面爆笑。
好在一首歌没多长时间,衆人训练有序,唱完即退场,陆朝野笑嘻嘻地给他倒酒,沈晏昭喝了好几口平复心情。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岛上只剩这一处灯光,让人有种天地间唯你我二人相依偎的错觉。
沈晏昭吃了几口菜,然後与爱人轻轻碰杯,杯壁相磕发出响声的同时,陆朝野指了一个方向,轻声说:“看那边。”
应声,十馀道烟花在幽黑天幕中炸开,火光溢彩,梦幻花火照亮整片天空,海岛似乎全都被那璀璨珠帘所笼罩,绚烂惊艳得如同古欧洲教堂的彩色玻璃。
陆朝野无声无息地掏出戒指,单膝跪在沈晏昭身前。
烟花情愿沦为背景,万物同时归于沉寂,沈晏昭眼中只剩陆朝野含着沉甸笑意的眼睛。
他在这焰火中迎接他的洗涤,聆听至高无上的爱意。
“我曾经不是任何信仰的教徒,也无法明白爱为何物。”
“所幸亿万人群之中得以与你相爱。”
“如果以生命的终结为限,你愿意与我携手,走过无数个未知的春秋吗?”
“昭哥,我是否有幸,能够给你一个家?”
疾风从中国大陆席卷而来,沿途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碎过往,最终化为新生的信鸽,盘旋在他们周身撒下丘比特的神谕,缓缓消弭于天际。
山林之间,鸟兽惊眺;深海之中,鱼龙跃礁。
沈晏昭在那旷古沉寂之中,露出一个温和而舒缓的笑,将自己滔天的情愫都寄托在了一个简析明了的音节里。
“好。”
陆朝野笑起来,维持着那个姿势给他带上婚戒,俯首轻柔地吻在他戴戒指的无名指上。
沈晏昭想扶他起来,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陆朝野一字一顿的问:“我这个人开始对你産生意义了吗?”
沈晏昭双手都被禁锢着,于是弯下腰偏头与他接吻,片刻後擡起头,含笑答道:“从很久很久以前,你就对我意义重大。”
即使有一天我的肉体消亡丶记忆不再,我的灵魂也将永远镌刻着你,直至时间尽头,直至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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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莎士比亚《暴风雨》
我这个人开始对你産生意义了吗?——邱妙津《鳄鱼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