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海滩边。
两张躺椅相邻而放,今天天气很好,风舒缓而不过分热烈,遮阳伞自上方投下阴影,蛋糕在高温下有点化了,沈晏昭吃了两口放在旁边,被陆朝野毫无负担地吃没了。
这片水域澄澈透明,如同青蓝色的软果冻,阳光反射出粼粼波光,显得有些刺眼,沈晏昭阖着眼仰靠在躺椅里吹风。
“之前车祸那辆面包车的车主抢救无效死了。”陆朝野突然说。
“……”
沈晏昭一瞬间呼吸都凝固了,半晌没说出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挤出一个淡淡的“嗯”。
其实这结果是迟早的事,那辆车就是辆二手小面包车,加速撞上来的时候真是发了狠了,但无论是外壳还是内置都绝对比不上陆朝野改装过的迈巴赫。
事故後司机跟着一起送进了ICU,但也只是在熬日子罢了。医疗费全是由陆家出的,沈晏昭恢复之後就问了大致的医药费,又自己估量着加了後续的治疗费用,直接打给了陆芙兰,但没出几日就被退回来了。
陆朝野就好像只是在闲聊似的,又说:“我去查了他的生平,你猜怎麽样?”
沈晏昭不想提这件事,他甚至是畏惧的,睁开眼睛用那种刻意掩饰过的冷淡语调问道:“你想说什麽?”
“随便聊聊,你急什麽?”陆朝野笑:“妻子早逝,女儿也在八岁时去世,至于自己麽……”
他话音一转:“也没查到什麽,不过有一点倒是很确定,他不是冲我来的。”
“你说他是冲谁来的呢?昭哥?”
“是什麽深仇大恨,让他宁愿放手一搏,情愿同归于尽?”
“你能告诉我吗?昭哥?”
这逼迫式的发问来得太剧烈了,也太不寻常了,陆朝野就好像一个放了很长很长鱼线的渔夫,蛰伏了那麽久,却在鱼儿最无法预料的时刻猛然提竿。
沈晏昭几乎是应激一般果断起身,什麽都顾不上转身就要走,陆朝野表现出他这半个月以来最强硬的一面,直接拽住他的手臂反手按在了躺椅上,俯下身慢慢地丶慢慢地蹭他的耳廓。
“告诉我。我想听你说。”
沈晏昭吃痛地哼了一声,他急促地喘息着,几近胆怯地闭上眼,很久後才颤抖着声音说:“因为我,可以吗?因为那个热搜,他在网上看见了丶看见了我的照片……你不是应该什麽都知道了吗?别问了,别再问了……”
良久陆朝野松开禁锢他的手,轻声说:“不,其实我只看了他的亲属关系,诈你一下罢了,真乖。”
沈晏昭没心情在意他诈自己的话,他跌跌撞撞就要回别墅。
陆朝野没追他,高声道:“手机给你充过电放在床头了,回去看看微信信息。”
沈晏昭回房间後立刻锁了门,他在床边一直坐到天黑,最後胃里一阵阵发痛,才像惊醒似的看了眼信息。
他打开微信甚至没注意到置顶上的陆朝野,反而第一眼看见了一个久违的工作群——是他以前做经纪人的工作群。
那群在他离职交接之後就已经退了,现在又被拉回去是谁的手笔,他心知肚明。
他盯着看了半天,并没点开,舒了两口气後看了眼萧钰的未读消息。
前十几天是完全沉寂的,直到昨天前才有信息来。
-沈哥,你还有公司群吗,咱们公司管理层大换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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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说的是机密泄露,不过内部消息据说不是这样,我还没打听,现在也说不好。
沈晏昭知道为什麽公司要统一查办。他在发现自己家的地址被透露给媒体时就想明白了,管理层不敢动陆朝野,那就只能背地里动他。他暂时猜不到是哪个领导耍小聪明,觉得陆家必定对那次热搜火冒三丈,以至于让管理中层産生了一种损害沈晏昭的利益就能向陆家示好的错觉。
但这事也不是一个人能做主的,于是整个公司高层都被清查了一番。
这方法太蠢了,既招来大部分人的不满又耗费了陆朝野的大量精力,甚至连股票都有可能一度下跌,公司事务彻底交接完就要很久,陆朝野大学上的是范德堡大学的工商管理,他一点都不觉得陆朝野认不清这点形势。
那麽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明里暗里地让人看清了沈晏昭的位置,让不自量力妄图投机取巧的人明白沈晏昭不是能被随意磋磨的软柿子。
他退出聊天框,才发现陆朝野又把自己设成了置顶,一时心头百感交集,什麽话都说不出了。
陆朝野不会轻易撒手了,他慢吞吞地想。
他低估了陆朝野的爱也低估了自己的爱,在自以为是的逃避里试图忘记,让情绪如同冷兵器一般反复在皮肉上划割,让所有人都不好受。
要说吗?该说吗?从哪说?
手机响了两声,屏幕应声亮起,陆朝野的信息打断了他的纠结。
-我让人好好安排了那个司机的後事。
-出来吃饭吧。
-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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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纯文科生所以……有的地方如果写的不好请别深究^这家公司是陆氏绝对控股,也并不是所有管理层集体下线,只是其中一些常年攀交情玩人际丶投机取巧的关系户和居心不良损害员工利益的黑心领导被查了,不存在什麽为了沈晏昭不管不顾公司利益的,这帮人迟早会被一点一点撸下去,只是陆朝野下手有点太狠了,也算为以後转型掌权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