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有多傻,才会相信一个赌徒说的话。
垂眸,肖战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抱歉,我没钱。”
话落,青年再次迈开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哐当一声。
他怔愣。
回头就看到肖建南倒在地上无法自控地抽搐着,宛如癫痫患者发病。
肖战愕然,冲过去用力捏住了肖建南的下颚,防止他咬断自己的舌头,“你怎麽了!”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躺在地上的男人才停止了抽搐。
肖建南并没有癫痫病,肖战很清楚。
一股不祥的,灭顶的预感席卷而来。
肖战退後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他颤声问:“不是我想得那个样子对不对?”
肖建南干燥起皮的双唇颤抖着,他蹲在地上用力地抱住自己的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而後又用枯枝一般的手死死握住肖战的裤腿。
“儿子,你给我点儿钱,给我一点儿钱,我答应你,我挺过这个冬天我就戒,我一定戒掉,儿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爸爸难受死啊。”
灭顶般的绝望如潮水一般倾覆而来,肖战踉跄着坐在地板上,寒意弥散四肢百骸,“你怎麽可以碰那种东西!”
肖建南哭着解释:“我在广东遇到了一夥人,是他们,是他们坑我的呀,他们看我在牌桌上赢了钱,就在我的水里下了药,才让我染上了毒瘾。”
牌桌?赢钱?逃债逃到千里之外居然还在赌博!还在赌博!
胃里一阵痉挛,肖战隔着衣服按压着胃部,耳畔传来一阵一阵的嗡鸣,本就晦暗的房间变得一片漆黑。
他强撑着扶着一旁的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掏出手机:“肖建南,从前你赌博,妈妈为你还了那麽多的赌债,现在你又染上了毒瘾,我不能看你一错再错下去,我现在就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带你去强制戒毒。”
“不要!”男人闻言扑上来,疯了一样抢下肖战的手机,枯木一般的脸颊上满是哀求,“我不要去戒毒所,那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不要去!”
“毒瘾根本就戒不掉的,这种东西只要染上了,就会一辈子如影随形地跟着我,跟着我一辈子。”
身体被推了一个趔趄,肖战讶异地看着他,眼底有悲凉,但更多的是失望:“你太让我失望了,六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麽的懦弱丶自私。”
“失望?”肖建南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眼底染上几分狰狞,歇斯底里地控诉着:“是啊,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配不上你妈妈,她会交际,能赚钱,她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过,就连你也看不起我!”
“我当初想去澳门赌几把,我想多赚点钱养活你们母子,我有什麽错!”
“唯一的错就是我运气不够好!输了钱!所以你妈她才看不起我,要跟我离婚!”
胃里的刺痛感越来越重,肖战猛地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呕吐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吐着污秽之物,根本止不住,直到再也吐不出来任何东西。
“我就那麽让你恶心吗?”肖建南露出一个癫笑,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我恶心,难道你就干净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一个男人好上了,他叫王一博,他的爸妈在京城最昂贵的地段有一套四合院,我都听到了,这个四合院价值三个亿。”
“一套房産就值三个亿!你帮爸爸要几千万怎麽了?他们根本就不差这点钱!你给爸爸一笔钱,就算报答爸爸对你的养育之恩了!行不行?战战。”
看着肖建南那张贪婪的面孔,肖战的整颗心都凉透了,好似坠入寒潭一般冷得发疼。
面前这个人是谁啊,他彻底不认识了。
“就算有钱,我也不会给你一分的。”擦掉唇边的口涎,肖战撑着马桶站了起来,他冷静地冲水,面上的表情异常平静。
如果说方才还对这个男人抱有一丝幻想,期望他戒毒之後重新做人,那麽现在,那最後一丝幻想也没了。
肖建南微微擡起头,眼神从贪婪转成冰冷:“是吗?那如果我告诉他,我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关于你的秘密,你说他会不会愿意给我钱?”
京市的晚高峰,道路向来拥堵,从天空俯瞰,一排排汽车宛如一条条没有规律可循的多爪巨龙。
劳斯莱斯车内,王一博轻蹙着眉心,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敲打着方向盘。
没来由地烦躁。
为什麽才分开不到一天,就会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是因为患得患失吗?
这样的感觉真难熬。
绿灯终于亮了,他一刻不停地踩下了油门。
半小时後。
肖战浑浑噩噩地走出小区,刺骨的冷风吹拂在他脸上,像刀片一样,昏昏沉沉间差点撞到人。
不好意思地道了句歉,垂着头走出小区,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肖战的眼眶霎时就红了,王一博正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他。
他飞奔过去,直直撞进了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