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还要在伦敦多呆一会,你们谁想请我吃饭都可以。”黑兹尔打趣,“我可是健身人士,小心我把你们吃垮——但是这家餐馆应该不是传统英国菜吧?”
马修失笑:“不是,是意大利菜。”
黑兹尔松了一口气。
傍晚,黑兹尔等他拍戏的过程中,还顺带被剧组人员在後面背景里演了个女学生——不知道会不会剪掉就是了。
《单身男子》的导演汤姆·福德在接触电影之前是奢侈品牌的设计师,曾经在古驰丶YSL中担任过创意丶创作总监,他在离开两个品牌後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而《单身男子》是他执导的第一部电影。作为“酷儿”群体的一份子,《单身男子》的原着小说一直是他非常喜欢的作品,选择这一本小说改编成电影一点也不意外。和黑兹尔合作过的同为男同性恋的卢卡·瓜达尼诺导演镜头的旖旎感不同,汤姆·福德的镜头语言冷峻丶偏执,作为他的第一部电影,他致敬了不少着名导演,运用他们的手法来让自己的作品变得饱满。
当然,他作为一名前时尚工作者,他在选择物品丶场景和服装上的要求极高,小到人物使用的物品,大到房屋和壁纸……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他大概有恋物癖。
在马修的介绍下,黑兹尔和福德导演正面问好了一下。
可却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我知道你,我喜欢你的《阴风阵阵》。”
“谢谢。”黑兹尔说。
福德是美国人,他想必对黑兹尔在美国经历的网络暴力过程也是略知一二,于是他又补充:“别在乎那些蠢货,做你自己。”
——搞时尚的人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已经是必修课。
毕竟是伦敦,作为演了《唐顿庄园》的男演员,马修·古迪的人气在中年和老年人中间相当之高,在他们走路去那家意大利餐厅时,不少人都来找马修拍照,末了还要眨眨眼,说:“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有一个这麽漂亮的女友的。”
马修只是摇头。
找他合影的粉丝们的素质都比较高,没有打扰他的生活,更没有拉拉扯扯造成拥堵的情况,是一个恰好的程度。
黑兹尔兴致上来,会帮他们拍照,因为部分老太太们还要伸出她们那皱巴巴的手,笨拙地点击手机屏幕,又因为紧张,经常半天都切不出相机来。
当她主动接过手机帮他们拍完合照後,她们还会和她道谢。
意大利餐厅看上去平平无奇,座位也不多,但和美国披萨店进去腻得让人难受的芝士味不同,这混着洋葱和肉的香味,然後才是芝士。这大概是马修常来的,因为老板在看见他时十分热情,招呼他去了最里面的位置。
“所以你这次是来试镜什麽电影?”马修在点完菜後问黑兹尔。
“《悲惨世界》。”黑兹尔说完後就在马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敢相信,就立刻抢在他说话之前道:“我知道这和我之前拍的都不一样,但凡事总有个开始——我唱歌也不难听。”
“不不不,我不是觉得你不行。”马修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个跨度有些大。我知道这个项目,我的经纪人和我提过,听说是很多人都去了,算是万里挑一。虽然英国不像美国那麽看重过往履历和电影类型,但你把这部作为你在英国的第一部也太冒险了。”
“我後面还会参加别的试镜。”黑兹尔说,“但是你知道的,我在美国还有一部《沉默的羔羊》还没定档,我虽然不确定他们想不想要我参与宣传,但我也得空出档期。”
她说完,见马修的“我很抱歉”快到嘴边,就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别道歉,这和你没关系呀!”
“抱歉——口癖。”马修把她手拉下来,结果又说了个“抱歉”。
“我都怕我来英国工作一段时间也会被你们同化。”黑兹尔哭笑不得。
现在已经进入九月,对于本就阴天温度低的英国来说更是降温降得厉害。白天不到二十度的天黑兹尔穿个简单的外套还能应付,可当他们走出这家餐馆时外面的温度已经只有十度出头。马修的内衬穿得多,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黑兹尔披上。
“如果你要来英国发展,首先就是得适应这的天气。”他给黑兹尔披上外套时还不忘把领子翻出来,“九月还行,一旦到了十月,每天你就可能只能见到四个小时的太阳了——这可和加州完全不一样。”
“就当来体验吸血鬼的生活了。”黑兹尔说。
“如果你要在这买房子或者租公寓,我可以给你我的房産中介的号码……噢——你们美国人动不动就喝没有处理过的水龙头里的水这个习惯,在英国也尽量改了。”他叮嘱,“英国水质比较差,如果你一定要喝,也得记得煮开。”
“知道了,老爹。”黑兹尔说,“所以你们剧组明天就要离开这了?”
马修听见这称呼後挑唇一笑,他的灰蓝色的眼睛虽然在伦敦昏暗的路灯下不如日光下的美丽,可却也熠熠生辉:“是我的戏份杀青了。我明天上午最後一场很快拍完,下午我就要飞去华盛顿拍一部新戏。”
“那你的外套我怎麽还你?”黑兹尔问。
“你可以留着。”马修说。
三天後,黑兹尔得到了《悲惨世界》工作人员的消息,对方希望黑兹尔能在今天下午来到之前的试镜地点进行第二轮的试镜。
这次的试镜,饰演男主角的休·杰克曼也在。
“我们一致认为你更适合珂赛特。”工作人员说,“这轮是珂赛特角色的单独试镜,这里是完整的唱段和试戏内容。”
对方递过来一张纸。
黑兹尔看了一下,很快就判断出来这次试镜怕是只是用来测试演员契合度的,所以休·杰克曼和她之间的氛围感最为重要。
而珂赛特,是男主冉阿让的养女。
他们待会对戏的时候,得是纯纯的父女情。
黑兹尔调整了一下自己,拉了一下嗓子,深吸一口气再吐出。
进去的时候,休·杰克曼在看见她时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被其馀的人发现。
黑兹尔也是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只是问好後等待指示。
导演让休坐在了预先放在中间的椅子上。
这一段是冉阿让独自离开,决定自己在教堂中默默死去。马吕斯在得知冉阿让居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後,赶忙停止婚礼,带着珂赛特来见他最後一面。
休坐在椅子上,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没有化妆,但只靠着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就让他看上去是个病入膏肓垂死的老人。
黑兹尔按照剧本的要求,在合适的地方靠近他,并立刻流出了眼泪。
她一边唱歌,一边呼喊着,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她拉住他的手,跪在地上,伏在他的腿上,哭得肩膀都在颤抖。黑兹尔在来这里之前就着重排练过这一段戏——应该说她着重排练了三段分别属于那三个女角色的选段,其中珂赛特最有情感外露的一段就是这段。事实证明她那前世的记忆还是有点用的,看过这部电影知道导演想要什麽样的感觉十分重要,比其他不知道导演偏向风格的演员被选上的机率要高一些。
“谢谢。”导演霍伯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