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冷风得了,小心再冻着,生了病我可是也要盯着你训练的。”
“来,既然他都如此感概,那我也再说两句,本将军可不是以德报怨啊,你们那些小动作我全都记在账本上了,等战後我一个个找你们算。今晚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我来守夜!”
说完,她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将军万岁!”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带上了酒意,帐子燃着不尽的炭火,也更加热闹起来。无论是北疆军还是苍岭卫,各个都争先恐後上前给沈南迦敬酒,一轮又一轮。
可他们谁都没想到南将军不仅武艺高强,酒量也是出奇的厉害,愣是把一群大男人都和喝趴下了。
“小心。”沈南迦一个闪身,一手接住了酒壶,一手揽住了险些摔倒的女孩。
她喝得有点多,一时间眼前迷蒙,将这一身紫衣认作了芊芊,勾唇调笑,“你那里可还有雪娘果?我用簪花同你换。”
女孩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带着些羞怯道:“将军,你喝醉了。”
沈南迦这才後知後觉反应过来,将怀里的人放下,“你这身衣服?”
“将军,是芊芊姐姐的。”
她记起来了,这是新一任的小祭司。
芊芊死了,云栈也死了。这突如其来的感伤顿时间倾盖了沈南迦所有酒意之下的欢愉。
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营帐,投身进无边的黑夜。
高耸的城墙之外,寂静一片,像是风暴来临的前兆,无声无息。她远远眺望着京城的方向,仿佛这样便能看到梁怀夕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了,风更冷了,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发现,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一动也不动,像是冻僵了的雪雕。
沈南迦定了定神,果然醉酒後感知都变得迟钝了,看来以後还是要远离这东西。
“不都说了今晚我来守夜,怎麽不和他们去好好喝一杯?”
陈越无动于衷,始终垂着头,紧握着双拳,良久,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挣扎,做了什麽重大决定般地问道。
“将军,你现在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王爷对吗?从抗旨起,到如今的谋划,都是为了他能在身败後还有可以依靠的地方。”
沈南迦不得不承认,他很聪明,只是通过一些细枝末节便能推断出这麽多,而且猜的很正确。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所作所为,才更加让陈越不明白。
寒风吹起她的披肩和发丝,在月光之下泛着淡淡的莹光。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只要是说起有关永祎王的话题,她的语气总是很淡漠,这让陈越觉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为什麽是他呢?”陈越愤然道,“他不过是个活不长久的病秧子。”
酒意会冲昏头脑,也会释放平时压抑着的情感,这些情感像是猛兽,很容易吞噬掉一个人。
沈南迦回过头,冷冷地盯着陈越,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陈越被这一眼看得愣在原地,本来混乱的头脑骤然清醒,他本想解释,可只见沈南迦气压极低地走近,只敢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准备挨打。
然而拳脚并未落在他身上。
“因为我是他的全部。”她的语气诚恳而坚定,“虽然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可笑,可我欠他的确实如此。”
她欠他一世情,一次命。
这句话同时也像刀子一样扎在陈越的心上,自打懂事起就没有再哭泣过的双眼忽的酸涩湿润起来。
风大了,沈南迦擦身而过,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休息吧,明日之後,便是一场恶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