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层峰谷,便彻底进入了北疆,气温也大幅度的下降。
放眼望去,一片苍茫,枯枝仍未萌新,白雪尚未消融,只是轻微的呼吸都会凝出层层雾气。
“嘶,不都春天了吗,这地方怎麽还这麽冷。”
军队中渐渐有人扛不住了,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在队伍的正中央,簇拥着一辆马车,车里暖烘烘地坐着督军和他的侍从。
车马旁的赤血黑马上,红袍金甲貂裘,气宇轩昂。身侧是副将,剑眉冷目,不茍言笑。
甚至就连那个总是缩头缩脑,动不动就哭,让衆人都觉得没什麽男子气概的军医,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球。
所见之人不少,他们如今冷得有多麽得狼狈,看他们的眼睛便有多红,无不後悔之前在南将军分发厚衣物时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倔强。
当然,也有不少依旧不肯低头的人,其中最硬气的当属陈越。
在见到身边人个个牙齿打颤时,陈越十分不屑道:“冷什麽冷,一个个大男人阳气都这麽弱?连点寒冷都经不住?”
只见他坐在马上,挺直腰背,双手紧握缰绳,一点都看不出畏冷的样子。
可在他旁边抖若筛糠的壮汉看不下去了,“陈哥,你嘴唇都冻紫了。”
陈越白了他一眼,愤怒道:“你懂什麽,原本就是这个色!”
军中的这些躁动全都落在沈南迦眼中,等到夜间停脚暂做休息之时,她便又派阿缨去给那些顽固分子送了一次厚衣物。
这次,一大半的人都识趣地收下了衣服,也减少了一些看不上女将的怨言,自然,还有一些宁死不从的,只能是继续挨冻了。
翌日,大军赶到歌簕关。
沈家军离开之前,为了防止寒部再次偷袭,沈南迦和沈西炀早就做好了足以应对的谋划。
由南下的沈家军夹道护送歌簕关中的百姓全都转移到重歌城,自此,歌簕关便成了一座内外的防御要塞。
如今看来,他们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正是有了这些部署,才足以让歌簕关至今还未被攻破。
但即使如此,如今这也已经是一座奄奄一息的城池,经不起更严峻的战事了。
“沈副将,是沈副将带兵来救我们了。”
刚从角隅入城门,城中乍一看空无一人。
但转眼,不知从哪个土堆里钻出个满脸黑黢黢的小土豆子,嘹亮的一嗓子,喊出了其他的人。
“是沈副将,真的是沈副将!”
歌簕关的将士们见到沈南迦全都两眼放光,纷纷唤着沈副将围上前来。
主将听闻,一步跨两阶,从城墙上快步而下,单膝抱拳跪在她面前。
“歌簕关已到了穷途末路,还请沈副将相救。”
不等任何人开口,陈越先不屑地笑出声,“你们莫不是认错了人,这位可是圣上亲封的南将军,女将,怎麽会是你们口中骁勇善战的沈副将。”
他可是听闻沈家三子长相都如出一辙,他们所说的定不会是这个女人。
王将军愣了愣,看了看沈南迦,又看了看一旁的梁怀夕。
脸是一模一样的脸,身形也差不多,身旁的王爷也还是那个王爷,可这人也确确实实如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卒所言是巾帼打扮,这可叫他犯了难。
沈南迦倒是面不改色,根本不在意陈越所说的,先将人扶起,并不打算隐瞒掩饰,坦诚道:“是我从前欺瞒了大家,但如今我奉圣旨,率大军前来,定不负衆望,收回我兲盛领土。”
这语气,这英姿,与从前的沈副将无异。
歌簕关的军营之中,上至将领下至兵卒,都见识过沈副将的才华和决策,也曾是一同在战场上并肩战斗的同胞。
所以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由性别决定的。
王将军擡手一拘,高声喝道:“歌簕关衆将,听从南将军调遣。”
随着他的号令,歌簕关的所有将士高呼:“听从南将军调遣!”
人数虽不如苍翎卫多,但声势浩大,足以震撼所有人。
沈南迦勾唇,披风长扬。
“从此刻起,调集歌簕关所有人马,主攻阵前,城中其他城防事宜,皆由苍翎卫接手。”
“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