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鹏的这一嗓子嚎叫,不仅惊醒了这芳菲园里的所有人,也惊动了其他的人。
没过多久,裴子翀和沈西炀相伴而来,带着一衆下人,声势壮观。
“孙伯父,孙伯母,”裴子翀拘礼,“我与观良在院中巡查,听到这芳菲园似是有什麽动静,特来查看一番。”
任谁都不会相信,大半夜两位公子哥会在院里巡逻,可他就是把话说的这麽真,叫人连怀疑都生不出来。
沈霜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笑,“没什麽大事,不过是发现了几只死老鼠。”
话是这样说,可她还小心留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反应。
裴子翀神色严肃,“这别院里还有老鼠?可有伤到人?”
他的表情太过真挚,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沈霜低头浅笑,“不掌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们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哥儿自然也不知道,存着食物米面的地方,总是会有老鼠的。”
一旁揣着手悠闲的沈西炀突然“扑哧”笑了一声,“姑父便是被几只老鼠吓成这样的?”
孙鹏还仍旧坐在地上抱着沈霜的腿,双目无神六神无主,整个人像是被脏水淋了个透的狼狈,全然听不见外界都在讲什麽。
沈霜脸都要丢干净了,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衣摆从他手里扯出来,同他隔开了些距离强颜欢笑道:“是,他胆小。”
沈西炀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走近了那早先被沈霜踹开的蝙蝠尸体,凝神幽幽盯视了片刻,又移开视线。
“明日还是要去弄只猫来,好好除一除这院里的老鼠啊。”
他这话意有所指,除了不在状况的孙鹏,谁都听出来了。
沈霜暗暗咬了咬牙,但还是陪笑着俯身,“那便有劳了。”
既未见有什麽大事,这院子里也不可能再叫他二人深入调查什麽,如此,二人也不再停留,称作还要去别处巡查。
离开前,沈西炀道:“对了,祖父已经醒了。”
沈霜眼睛一亮,赶忙问:“可有要见我们之意。”
“并未。”沈西炀长眉一扬,四处环顾巡视,又打量了片刻还瘫在地上的孙鹏。
随即又挑着眉道:“不过祖父精神尚佳,明日即可开门迎客了。”
裴子翀先行一步,他落在後面,刻意扬声,“还有件喜事要告知姑父姑母。”
“侯爷的信件已经快马传来了,不出明日午後,他定会向外祖父阐明真相,还姑父清白。”
说罢,不等孙鹏夫妇是悬心担忧还是安心平复,他长腿一迈大步跟上离去的人。
离开芳菲园不过百步,裴子翀负手与沈西炀并肩,突然发问:“观良可信世上有邪祟之物?”
沈西炀眉心微拧,“何出此言?”
“方才看孙伯父口中一直念叨着有鬼,有鬼怪要害他这般的话,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裴子翀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话音一转,“你也不必在意,我只是随口一问。”
“邪祟,我不信。”沈西炀似有深意的勾了勾唇角,“我只相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裴子翀未言,点了点头。
他从小便听过这位多年世家的孙伯父有怎样的事迹,现下的事情,对错与否,他心中都有数。
“你家小妹可还好,一整日都未曾见到了。”
提到沈南迦,沈西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身子弱,受不得这种热闹,一个人待着也好。”
与此同时,那二人谈话中的沈南迦正在祠堂。
无人见,无人意,她又回到了这里,这次不是被罚来的。
先是将满是灰尘的案台打扫了一遍,随後沈南迦又把带来的竹篮里的一些水果酒食,祭祀似的摆好。
最後又从中拿出了两个小小的,不足半臂大小的牌位,其上不见一字。
她把牌位安置在曾经贡满灵位的案台上,点上香,举过头顶,三拜,後插在香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