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世子妃口风这么紧,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怎么办?”马车里一个清脆的声珠钻入她耳里。
抿了抿,清甜的蜜汁冲淡了满嘴的苦涩,沉郁的心底也总算拨开了一丝光,她装做毫无芥蒂问,“今日是赴太师夫人的生辰宴?宴上女宾有多少?”
之前她为了藏拙,并不主动提起过往,即便是回应他的话,也只是点到为止。
却不是她的帕子。
此前谢怀珠从茶会上结识了她,没想到之后宋心钰还真主动约见了她,两人便这么保持着联络,几番下来,她也才发现那些针对她的传言,不过是无中生有罢了。
榻上拾掇得十分整洁,被子叠成方正的形状,上面叠着枕头。
“没有。”
两人促膝而坐,茶几底的不同的布料安静地磨擦着,甚至夹个菜,都可能不小心碰到手。
他冷硬道,“错了。”
两人坐了半晌,窗外的云翳渐涌,方才还碧蓝的天,不知怎的变得阴沉沉的了,她起身道,“看样子要下雨了,我得赶紧回去,你不忙了就回家里——”
谢怀珠望着他捧在手心上的衣物,脸上逐渐露出羞愤的酡色。
他看出她喜欢,便主动搭话,“青源的早市亦是如此吗?”
“瞧你一脸灵光的样子,怎么像块榆木疙瘩?”她神神秘秘地乜了她一眼,拿胳膊肘撞她,“我是说房·事啊,世子看模样清瘦,能力如何?”
喜庆的颜色衬得她气色红润,一身细腻的皮肉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世子妃果然性情敦厚,先不说这些了,谈谈你,世子待你如何?刚到建京可还习惯?”骆夫人的一句话让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到她身上来。
边说边壮着胆子往马车后走去。
裴玄章闻言陷入沉思。
她一时玩性大发,追着那颗果子,一时到了一辆青篷的马车前。
谢怀珠怔怔地听完他一席话,这才想起那日茶会明雪见到她时那厌嫌的态度,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臣参见殿下。”他朝上首的人揖了一礼。
谢怀珠垂着头,并未发现他在发怔,有了昨夜的过招,眼下他的手落在她腰上,她也已经适应了许多,他指尖力度刚好,一下子便缓解了她的痛意。
那可是妤娘啊,他对她一见钟情,有什么奇怪的呢?
“怎么了,腰疼?”他见她扶着后腰,面露痛楚,不由得走过去,搦住她的腰,轻揉了起来。
当日柳仕读还在席间极力夸赞他才华洋溢,于是他也多看了他一眼。
她体贴地将帕子叠好,重新塞入他枕下,弯唇道,“原来如此,这也算不上什么事。”
谢怀珠几乎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可旋即又很快适应过来,咬了咬下唇,伸过手去,也轻揽住他的腰。
他们也打算趁这时回府,只是皂隶突然来报,狱中的一个嫌犯旧病发作,已经危在旦夕。
窗外的雨哗哗作响,屋内反倒十分静谧,不大的偏房,连家具都挨在一起。
“你为何叹息?”
可这份安静的平衡却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便发现耳畔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像密集的鼓点一般击在她耳边,搅得她心绪也开始不安起来。
谢家费尽心思与王府结为连理,令她不由得想起当初的自己。
低落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充盈的愉悦所取代,两人行至汤饼铺子,寻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
绮萝见她皱眉,给她递上一盏茶,这才压低声线,“奴婢听说……他是赢了赌钱,才买的这对镯子。”
还是骆夫人看出她的局促,主动替她解围道,“好了好了,你们这群不正经的,别吓着人。”
刚悉数咽下时,唇边却传来一阵柔软。
谢怀珠被他看得脸颊一热,这才说,“是母亲让我拿些过来给你吃的,她是关心你。”
这话并没有给睿王妃带来宽慰,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场面话而已。
他脸上并未露出不耐,而是转过身,握紧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掰正,眸光专注地定在她脸上,抬起手上的帕子,将她嘴角的红糖渍一点一点揩去。
聊了一会,谢怀珠也渐渐回过味来,这俩人的关注点着实奇怪,问起了那桩杀·童案,像是在打探些什么。
她是初入建京贵妇的圈子,猛然间见了那么多陌生人,现下还不能及时将那一张张脸和名字对上号来。
翡翠雕成的金鱼,配上黄玉的珠子和天青色的穗子,岫玉的蝴蝶坠通透润泽,系的是紫藤的穗。
她说着将手中的包袱解开了,捧着衣物和艾条道,“这些要放哪里?”
妻子性情向来婉柔端庄,又怎会做出这种不成体统的事来?
他的声珠犹如石罄,给她喂下一颗定心丸,“我有数了,日后他们再敢纠缠,你若硬不下心肠,尽管告诉我,我来替你出面。”
“你是欠我一句解释。”她不知不觉将手帕拧成了麻花。
他复看了她一眼,这才向她提起一年多前的那桩旧事。
由于襄城公主实在名声不佳,令所有人避之不及,裴家人再三权衡,最终还是决定与谢家结为姻亲。
谢怀珠依旧笑得眉眼弯弯,口吻也一如妤娘温柔,“那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今日宴上承蒙夫人和屏儿照顾,改日定要邀你们一叙。”
顿了顿,又补完下一句,“母亲总是拘着我,不让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