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去的丛嘉从未注意到那株植物,她用一个错误而老旧的数据来构造了一个虚拟的,片面的林沉。
而现在,真实的林沉坐在她面前,等待着她走近,探寻。
*
剪彩仪式在早上十点。
在吃早餐时,丛嘉阅览了一下度假中心的宣传册,发现正式开放了很多之前没有见过的地方。
“有滑冰场,我都没有滑过,等一下可以去试试。”丛嘉用笔画了个小圈,对林沉说:“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都可以。”他说。
“不行。”丛嘉很坚持,她私心想了解一下林沉的爱好,于是说:“喏,你拿去看看,挑出一个想去的,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好。”
林沉最后也挑了滑冰。
丛嘉狐疑地说:“你不会是看我挑这个,所以挑一样的吧。”
他说:“我也没有滑过。”
“啊,那我们岂不是会很惨。”丛嘉说:“不过我们滑雪都不错,这应该差不多,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那边请个教练教。”
当丛嘉穿上冰鞋的那一刻,她意识到这和滑雪是不一样的,她非常急切的,迫切的,百分之百的需要一个教练。
她坐着没动,见林沉递过来一件衣服。
是轻薄的外套,他惜字如金:“冰场冷。”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不会是在我们决定要来冰场的时候就想好了吧。”丛嘉拉上拉链,觉得自己又发现了林沉的新优点,周全且细心。
“只是觉得可能会用到。”林沉没穿外套。
他体温似乎比常人高,丛嘉每次在清醒时碰到他,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她扶着把手颤巍巍站起来,看到林沉已经站到冰面上滑了几步。
“林沉你这个骗子。”丛嘉控诉:“你和我说你不会。”
林沉没什么表情,可丛嘉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无辜。
他说:“我以前没滑过。”
“不可能。”丛嘉拒绝相信:“我不信。”
他又滑了两步,顺畅且熟练,滑到离丛嘉近一些的地方时,他说:“真的没有。”
顿了一下,他说:“我记忆里没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也许在你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学过,但你忘了。”丛嘉试图理解他的意思:“是这样吗?”
“嗯。”林沉顺着她说:“是的。”
丛嘉觉得林沉似乎在迁就她,丛嘉走到冰面上,抱着扶手,开始艰难地挪动。
她很难在冰面上保持平衡,林沉滑到她旁边,伸出手,很慢很轻地撑着她的手肘。
丛嘉顺势握住他的手臂,不再将全部的中心放在扶手上。
她看到林沉的手臂肌肉,他比丛嘉黑一些,漂亮且流畅的线条,自己的手指搭在他凸起的青筋之上,像一副色彩和谐的油画。
他手臂很热,肌肉也绷紧了,像在紧张。
丛嘉被他带着滑了一会儿,渐渐掌握了一些诀窍,想自己试试,于是松开他,说:“我们分开滑一滑吧。”
他没说什么,只挂了电话,嗫嚅了几下,小声说:“对不起嘛。”
她下巴托在车窗沿上,眼睛一眨一眨:“你要不要坐车,我这个车是新买的,我送你回家。”
丛嘉冲她挑了挑眉,郑杭意干脆将车门打开,一把把丛嘉拉进去。
车大概是顶配,抬头就能看星空顶。
丛嘉高中时和郑杭意不算特别熟,但因为同为美术生,时不时会在一起集训,郑杭意的性格又十分活泼,还是能算得上是朋友。
高中毕业后,郑杭意出国,丛嘉考上了京市美院,两人渐渐没了联系。
“美会同意,但为了完成任务,她还是把请柬给他。
“你要来我的生滑。”丛嘉停顿了一下,说:“可以吗?”
林沉怔楞,像走在路上突然被什么砸中,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但丛嘉很难判断砸中林沉的东西是好是坏,于是丛嘉又问:“行吗?”
他像是反应过来,朝丛嘉伸手。
林沉的手掌宽大,温度很高,丛嘉握上去,摸到他的掌心有粗粗的茧。
她好奇地蹭了两下,感到林沉的掌心是放下不再被丛嘉握着的手臂,向前慢慢地滑了几步,让丛嘉觉得他似乎不是那么喜欢她的建议。
于是丛嘉叫他:“林沉。”
他很快回过头,眼睛在冰场的灯光下有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