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个人的想?法,我的前辈们有时候会去切磋到互相?打得头破血流,我们调查员之间比赛也是互捅刀子,被掐一下我还真没什么想?法。”
工作环境和同事对人的价值观影响不可估量。
纪云定的思?路是,将?这些适应了高浓度单极能量的生物作为间接载体,由纪云定在中间转接,既能缓和纪云定受到的两极能量伤害,又能让它们的身体适应变化的环境。
和活尸的交流没费多少?功夫,它们甚至没有“条件意识”。在纪云定新交的朋友的帮助下,很快就?完成了沟通。
而跟腐尸的交流则更费劲些,纪云定几次都差点被它们拉扯过去。这边是混乱无序不择手段的环境,即便沟通好了,纪云定也要随时做好它们反水的准备。
“说起来,你们都没有名字吗?”
纪云定在准备开始执行前,姑且询问了一下。
“名字?”
握着她的手的那位她最熟悉的活尸对这个名词十分陌生。也对,没有自我意识的物种,当然用不到“名字”。
“寄托着对于未来的期望,对于自己的祝福之类的意寓的代称……先说好,最好不要让我给你起名,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不太擅长。”
纪云定自知起名水平和那位给老虎起名为猫猫的前辈旗鼓相?当,所以已?经?很久不掺和这种事了。
眼见着它开始思?索,纪云定也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向腐尸那边伸出了手,毫不介意地握住了腐烂的手臂,不在乎手上沾了些碎肉和脏血。
“注意健康?”
为了缓解尴尬,纪云定没头没尾地寒暄了一句,随后笑?了笑?,
“不过,你们这样也不是你们的错,很快就?会好了,相?信我。”
或许在不正常但宽容而温柔的环境中,纪云定也不自觉变得温柔了很多。她依然保持着自我中心的坚持,但并不讨厌这种改变。
所谓天?以百凶成就?一人,但痛苦带来的所谓磨练本质上是伤疤,伤疤永远无法替代这种力量。
经?常接触小孩的人在看到以前的纪云定的时候大?概隐约会感觉她像小孩子一样——并非是说她的想?法幼稚不成熟,而是她的世界里?,她自己的占比实在太大?了。
在该接触外界的时期,独自一人被关在储藏室的经?历造就?了纪云定得天?独厚的、适合当调查员的性?格和思?维。同时,也将?她困在了那里?。
如同魔术师所说的,一个年幼的孩子比世界上最聪明?的人都更能看穿魔术把?戏,因为当对面的人竖起手指时,成年人会配合地不自觉将?注意力放在手指上,而小孩子可能正看着那人的眉毛、鼻子、甚至背后的小花。
小孩子对于“外界”的概念并不成熟,所以他们对于外界呈现出一定程度的漠不关心和难以引导。
从这个纬度来说,纪云定大?概是从遇到黎风清才开始试着长大?,到现在才总算是走出了那间暗无天?日的储藏室。
如同腐烂尸体般的家伙们略微骚动了一下,看着纪云定的手,终究没有动弹。
随着黑色的漩涡卷起,两边的景色开始渐渐和现实世界趋同。整齐的树叶脱落变得参差不齐,有几片叶子枯萎,又长出了些新芽。
另一边,天?空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变成了普通的阴雨天?,适合在屋里?听雨睡觉的那种。干裂的土地愈合,从土里?爬出了些苔藓植物。
纪云定的左手边,美丽的面具逐渐变得模糊,残缺,最终幻化成普通的漂亮五官;而右手边,断裂的肌肉纤维逐渐愈合,腐肉落到地上消失不见,粗糙但完整的皮肤长了出来。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纪云定松开手,扶着膝盖微微弓身沉默着调整了一下呼吸,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好疼啊,真的像瀑布从血管里?流过一样,但纪云定觉得这种痛感就?像是隔了层纱一样,剧烈却不太真切。
不知道是不是很能忍痛的人都不习惯叫痛,纪云定撑起了身子,晃了晃,没有管这边迷茫着的一群新生人类,而是前往了另一边,想?要拿到自己的通关奖励。
纪云定在和黎风清一起打游戏的时候,被评价为很实际的游戏者——比起享受游戏,更像是奔着通关结算画面去的。
就?算被黎风清抱怨了,纪云定还是认为宝箱中的金币宝石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最终都是为了通关而服务的。
当然,纪云定这种玩法同样能够让她享受到不同的乐趣就?是了。
她拿起面具,看了看,有些疑惑。
理论来说是完成了啊,然后呢?
“组长,你能不能从面具里?面长出来啊,让我省点麻烦。”
纪云定刚这样开玩笑?似的要求了一句,一回头,却突然觉得熟悉的手脚无法动弹的感觉又袭来了。
她看见一个面部?模糊不清的人拿着大?号的医用剪刀,地上是二十几个刚剪下来头颅,有的美丽但可辨认,有的丑陋但很完整,共同点是都不会动了。
它拎起其中一个漂亮脑袋,走到纪云定身边,伸手接过了面具戴在脸上,随后把?头颅捧到纪云定面前。
“这个,刚才在给自己取名字。”
它说完,观察着纪云定的表情,歪了歪头,哭丧着脸的面具微微动了动,
“生气?了吗?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