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桃走到院子里,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江父走过来,低声问:“定了?”
“嗯。就这四个。”
“冬梅那丫头实在,秋菊手巧,夏竹心细,小芬……肯钻研。”江父点点头,显然是对村里这些姑娘了如指掌。
“都是好苗子。你眼光不错。”
江桃点点头。
第三天凌晨,天还黑着,村口却已聚了几个人影。
江桃到的时候,四个姑娘都已经在了。看到江桃,眼睛倏地亮了。
“都到了?”江桃扫了一眼,没多话,“走吧。”
路上大家十分沉默。只有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挤上长途汽车,车厢里混杂着各种气味。姑娘们好奇又拘谨地看着窗外飞倒退的风景渐渐变得陌生。小芬晕车了,脸色苍白,强忍着不敢吐。江桃看到了,从包里默默递过去一个酸梅。
“吃吧,会好受一点。”
一路颠簸,她们几个人又换火车。
车厢里更是拥挤,姑娘们挤在硬座上,抱着自己的包袱,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茫然。
她们几个都没出过远门。
这种体验可以说新奇。
江桃偶尔闭眼养神,大部分时间看着她们。看她们从最初的兴奋,到疲惫,再到麻木。
火车终于嘶鸣着驶入沪市站。
汹涌的人潮、刺眼的灯光、嘈杂的广播……一切的一切那么陌生新奇。
她们四个下意识地紧靠在一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江桃熟门熟路地领着她们坐上公交车。窗外的霓虹闪烁、高楼林立,又引来一阵压抑的低呼。
公交车驶入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停在一个弄堂口。
姑娘们提着行李,跟着江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宿舍是提前租好的,不大,摆了两张上下铺,但收拾得干净。
“以后就住这儿。厕所和水房在楼下公用。”江桃放下钥匙,“今天先歇着,明天一早带你们去店里。”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四个姑娘面面相觑。
第二天天不亮,江桃就来了。带着她们去店里。
店里。阿珍看到江桃带着几个面生的、土里土气的姑娘进来,都愣了一下。
“新来的学徒。”江桃言简意赅,“阿珍,你带她们。”
阿珍打量了一下这四个明显紧张无比的姑娘,点了点头:“好。”
江桃没再多说,转身去了前间。
四个姑娘被领到角落。这里的一切都让她们无所适从。
“你们别紧张,江老板人很好的,来,我这有些碎布头,你们先试试看。”
一整天,角落里只有压抑的吸气声。没有人说话,巨大的压力和新环境的陌生感笼罩着她们。
晚上回到宿舍,四个人都累瘫了。小芬看着指尖好几个针眼,瘪瘪嘴想哭,又忍住了。
门被轻轻敲响了。
离门最近的秋菊打开门,愣了一下:“阿……阿珍姐?”
阿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还冒着热气。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平的:“老板让我来看看。”
她走进来,把油纸包放在桌子上打开,是生煎包,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吃吧。”阿珍说了一句,自己拉过椅子坐下。
姑娘们面面相觑,不敢动。
“拿着吃。”阿珍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