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受到张寰的变化,连同她对她的眼神,那种最初的自信,似乎在被某种力量所吞噬与控制,这里面有着惶恐与不安。
如果是从前的沈清辞,或许无法察觉,也无法应对,“你知道命运共生吗?”
“什么?”张寰愣了愣,“命运共生…”
“我们会一直这样的。”沈清辞道,“既然轮回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
张寰对视着沈清辞,她明白了她的话,主动的向她靠拢,二人坐在船头的甲板上,共同披着一件外衣。
繁星在头顶,布满整个夜空,并与浪潮汹涌的海面相接,星河之中偶有流星划过。
“你的眼神和心声告诉我,你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沈清辞攥着张寰的手,轻声说道,“但不知什么原因,你难以启齿。”
“有些话我一直不敢说,也许我根本,无法消除那些害怕,那是深埋在心底的。”张寰回道,“因为这一切,已得来不易,我不想再一次亲手摧毁。”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沈清辞问道,“我希望你是真正的,坦然的,接受我们的一切,你不能只是为了安慰我,我希望你也是接纳的。”
“不要忘记自己的话。”沈清辞的目光坚定,并紧紧握住了张寰的手。
“过去我们都曾被困,有太多的无奈,也有太多的无力,让我们无法阻止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张寰倾斜着身体,靠上了沈清辞的肩头,看着头顶的星空说道。
“不可控之事太多,世界太大,而我们能做的太少,这种无力与无奈,才让我们之间处处充满了后悔与遗憾。”
“是我的懦弱,让我选择了逃避,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与直视你,我不敢,也没有勇气,去接纳令我害怕的。”
“于是我放纵了一切的发生,允许一切在我眼前流逝。”
“也许我的心里早有预见,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即使我害怕着那个结局,可仍然在压制,我的身体里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声音,她们让我挣扎,可毫无疑问的,都被恐惧所占,最让我可悲与可笑的是,直到不可挽回的局面出现时,我依然无法接受。”
“那个时候我忽然才明白,无论我怎么做,无论我怎么选,又或者是逃离,最终我仍然会后悔。”
“如果结局始终无法改变,为什么我要从一开始,就在不敢接受的痛苦之中折磨自己呢。”
“也许我接受了,结局也不会改变,但至少会留下一些,不让我遗憾的事。”
“最大的痛苦,不是无法重来,而是不敢面对的一步错,步步错。”
“醒悟总是在失去之后。”
“太迟,太晚。”
“我不要陷在这样的循环中。”
“所以当我以张寰的身份,再次降临世间时,我既高兴又彷徨。”
“我想找到你,可又有些许害怕,但当我真的找到你时,我心里有一个声音,是后悔的声音,它在告诉我,我不能害怕。”
“因为我不能再重蹈覆辙,我不想,再次失去你。”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也许我是自私的,我想要不顾一切的,把你留下,留在我的身边。”
沈清辞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擦拭着张寰眼角滴出的泪水,“你没有做错过什么,从来。”她肯定的说道。
“我们都有着言不由衷与身不由己。”
“在感情之中,执着于对错,这本身就是对感情的一种摧毁。”
“正因为有过去的种种,我们才会各自都更加珍惜现在与将来。”
“如果足够相爱,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放手与离开的借口。”
“如果你将占有,视作是自私,那么我希望并且乐衷,你可以一直保持这样。”
“我也是。”
说罢,沈清辞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张寰侧头看着她,随后放上了自己的手,十指相扣。
在海浪与风啸的夜色中,忽然有一处亮光,那是别于夜色星辰下的灯火之光,温暖而明亮,就像是黑暗与迷途中的指引,是方向也是归途。
那灯光在闪烁,引人注目,“那是什么?”张寰好奇的问道。
沈清辞仔细看后,回道:“好像是灯塔。”
“灯塔?”
“用来指引船只方向的。”沈清辞解释道,“由火光点燃。”
张寰环顾了一下四周,为船只指引方向的灯塔,孤零零的立在了海上,孤独却充满了希望。
它指引着漂泊万里的船只,找到归途。
“灯塔里的光,是火光吗。”张寰说道,“就像黑暗中的希望,明亮,温暖。”
“是指引,也是方向。”
沈清辞拉着张寰起身,遥望着灯塔的方向,算着时日说道:“我们现在应该渡过了南海,快要到马六甲海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