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未知之事。”子冉伸出手包裹住姬蘅手中的琥珀,“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必去思虑看不见的将来,当你困惑与犹豫时,请多听听自己的心声。”
姬蘅看着子冉,火光照耀下的子冉,她的眼睛似乎总是闪烁的光芒,天真,烂漫,自由,璀璨,令她向往。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们何尝不懂呢。”尽管向往,但更多的只是羡慕,“可做起来,却又不一样。”
“很多时候,选择的权力,并不在自己手中。”她哀叹道,“能够看见的规则与礼法,以及看不见的规矩,都束缚着你,即使你想反抗,可是它与生存紧密相连。”
听着姬蘅的话,子冉深思了片刻,她看着年岁与她相近的姬蘅,“你是齐国的公主,也要受那些规矩的束缚吗?”
姬蘅看着她,“你从燕国而来,你适才问我,是否知道你的身份。”
“燕国的现任国君是一代雄主,据说他有一位非常宠爱的夫人,并为他生下了一对儿女,对于这位夫人所生的长子,燕王爱之甚笃。”姬蘅盯着子冉,“所以,传闻中燕国那位受宠的长公子,是你吧。”
“是我。”子冉回道。
“燕国的王后,也就是你的嫡母,是我一母同胞的长姊。”姬蘅又道,“我亲眼看着她被送离齐国,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即使她不愿意,母亲与兄长也只得装聋作哑,我去恳求父亲,却被处以禁闭。”
“你很在意你的长姊。”从姬蘅的话语里,子冉听出来了,她对于长姊的深厚情谊,就如同自己与妹妹昭阳公主一样。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相信的人。”姬蘅回道。
这句话,让子冉愣了神,并有些许的失落,“唯…一吗。”
“我想知道,阿姊在齐国如何?”姬蘅看着子冉问道。
子冉回想了一下,对于这位嫡母,她并不关注,也不在意,“王后居住在中宫,我很少去,不过她很好,前些年为父王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嫡子,取名为兴。”
“我的印象里,王后是一个和善的人,很温柔很温柔,那种温柔和我母亲不太一样。”见姬蘅很是在意,于是她便回想了更多。
听着子冉的描述,姬蘅的内心十分触动,“她总是那样,把一切好的都展示给别人,将痛苦揽下,独自承受。”
“我想,王后应该很孤单。”子冉又道,“因为她几乎很少离开中宫,宫中的宴会,除了一定要有王后出席的,也几乎见不到她。”
听到这儿,姬蘅的眼里一阵落寞,没有能力阻止,也成为了她自责的伤痛。
察觉到姬蘅眼里的失落,子冉连忙说道:“不过你放心,现在我知道了她是你的姐姐,所以之后我要是回到燕国,我一定会代替你照顾好她。”
“又或者,你想亲自见见她吗?”子冉又问道。
“见?”姬蘅不理解。
“我带你回燕国,你就可以见到她了。”子冉回道。
一开始,姬蘅似乎很高兴,但很快就否定了下来,“你带不走我,我也去不了燕国,即便你是燕国的公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子冉说道,“只要你想,我会愿意去尝试,虽然不知道答案,但一定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姬蘅并未回答子冉,只是看着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明日要是起晚了,又要挨罚了。”
忽然听见门外水漏的声音,夜半已至,子冉看着姬蘅的背影,说道:“生辰快乐。”
“阿蘅。”
姬蘅站在榻前忽然愣住,因为她已有许久不曾过过生辰,自从长姊离开后,再无人记得她的生辰。
“你怎么知道的?”她没有回头,只是攥着被褥问道。
子冉看着她的背影,“册简上看到的,你的身份名字是假的,但是生辰,我想应该是真的吧。”
姬蘅再次看着手中的琥珀,“为什么?”
子冉起身,缓缓走到她的身后,“当时在学宫再次相遇时,我就想将它送给你,我说不出为什么,但心里就是想。”
“或许是觉得,你会喜欢。”她又道。
“你不是也喜欢吗?”姬蘅又问道。
“是啊,但如果能够送给你,我想我会很乐意,也会很高兴,比我得到它还要高兴。”子冉回道。
“你是燕国最受宠的公子,想要什么没有呢,如果你是因为听了我的那些过往而怜悯,那么我想…”
“不是的,”子冉否定道,“我从未这样想过,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我也有我的困惑与苦楚,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
“我从未想过要怜悯谁,更不敢去施舍,因为我没有那个资格,你我之间,是平等的。”子冉又道,“至于这个琥珀,里面的金蝶很美,我想送给你,只是因为我想。”
姬蘅回过头,她并不太能够理解子冉的话,“你的困惑与苦楚?”
“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当时为什么一眼就看穿了你的身份吗。”子冉问道。
“什么?”姬蘅疑惑的看着她。
子冉于是走进几步,并拽起了她的一只手,“我来告诉你答案。”
是年冬
“还不进来,不怕冷么?”
“齐国的冬天没有燕国那般冷。”她褪去所有衣物踏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