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的病情,其主要原因是一些丹药所致。”曹氏说道。
“他太想活下去了。”姬蘅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队伍。
“为什么统治者,都渴望长生呢。”曹氏说道,“连是毒药还是良药都无法辨别的东西都要不惜代价去尝试。”
“因为贪婪。”姬蘅道,“其实人人都贪婪,但只是大多人都力弱,拥有与可以得到的少而已,但只要拥有得越多,人,便会越贪心。”
“拥有了国家还不够吗。”曹氏又道。
“当然不够。”姬蘅道,“拥有了国家,拥有了权力,享受过了这些所带来的虚荣,便会想要一直的长久下去。”
“想要长生与巩固手中的权力,这本没有错,但是这不应该成为他剥夺其她人性命的理由。”姬蘅冷下眼道,“我本该亲手才对。”
“但为什么…”姬蘅看着自己的双手,它在颤抖,在迟疑,“我会犹豫。”而后脑海中便想起了几日前在燕王的寝宫中所看到的那一幕。
曹氏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作为旁观之人,这半年来她看得最为清楚,“他毕竟是公子冉的亲生父亲。”
“所以王后心中,才会有所不忍。”
“不,不。”姬蘅否定道,她转过身不再去看那早已远离的队伍,转而下了城楼,“不是这样的。”
“不是。”
“否则…”曹氏看着她,叹息了一口气,“您今日未何要登上城楼,这里可看不到燕国的日落。”
“曹掌侍怎么变成云中君的说客了?”姬蘅转身问道,她的心,似乎乱了。
“小人从来都不是谁的说客,之所以还留在宫中,一部分是为了先王后,还有就是您。”曹氏回道,“小人不想看着您在泥潭中苦苦挣扎。”
“那么,你相信她?”姬蘅又问道。
“说实话,小人与云中君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他是辛夫人之子。”曹氏回道。
姬蘅听后,对于子冉的母亲,越发的好奇了起来,“怎么,你们燕人,都喜欢活在过去当中吗。”
“这一座城的人,都对着一个死人念念不忘。”
“果然。”姬蘅顿步,轻闭双眼,“人总是在怀念,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永远失去,便永远无法忘怀,”姬蘅睁开眼,“或许死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曹氏瞬间惊慌,“王后…”
“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姬蘅安抚道,“那是怯懦者的抉择。”
曹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跟随姬蘅回到中宫,却在中宫的大殿内看到了今夜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曹氏抬头望见,于是识趣了主动退下,“小人先行告退。”
这一次,轮到姬蘅站在殿外的阶梯下,驻足相望。
“你不是去迎亲了吗?”她对视着殿内的人说道,因为她身上穿的并不是迎亲的礼服。
“母后怎么知道我去迎亲了?”子冉踏出门槛,看着姬蘅反问道,“难道母后偷偷去看我亲迎了。”
“我分明看到迎亲的队伍离开了你父亲的宫殿。”姬蘅没有正面回复,但这些话,便已是答案,“难道刚刚亲迎的不是你。”
“那是谁?”
——上将军乐易宅——
宅中张灯结彩,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事宜,只等黄昏时的亲迎礼。
宅邸的主人乐易,盼望这一天的到来,已经盼望了好几年,不光是因为自己选定了子冉辅佐,而是作为一个父亲,也希望自己的儿女觅得良缘。
门外传来了乐器的声响,乐易亲自出门迎接,然而刚刚踏出大门,便让他傻了眼。
因为马背上的人,并非今日要与自己女儿成婚的迎亲者,甚至连亲迎使都不是。
“昭阳公主?”他惊愕道。
昭阳公主坐在了亲迎者的马背上,并且穿着礼服,这一幕引来了围观众人的议论,也让乐易脸上有些挂不住。
于是连忙将昭阳公主迎了进去,“公主这是何意?”
昭阳公主便将姐姐交给她的绢书递给了乐易,“上将军请看。”
“让我驳回这门亲事?”乐易大惊道,“可是我的女儿…”
“这是女儿自己向长公子请求的。”同样穿着礼服的乐华走了出来,向父亲解释道。
至此,乐易考虑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女儿,“长公子将来是要做国君的,你们已有婚约在先,你如果此时嫁不成他,将来也不会有人敢娶你。”他忧虑道。
“难道父亲的府邸,容不下女儿吗。”乐华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乐易回道。
“兄长今日之所以举行大婚,是因为父王,”昭阳公主走到乐华的身侧,连忙开口道,“父王病重,希望看到兄长成家,如此草率的决定,连累了上将军与您的女儿,兄长也很过意不去,于是差我来向上将军说一声抱歉。”
“此事,也可以算做是兄长对乐家亏欠的一个人情。”昭阳公主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