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家兄弟却不在。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芳姨对着莲桂,还能强装一会儿镇定,但到了沈荔面前,却不由得话音发颤,“怎么把周全周安给带走了?”
莲桂一路睡着被抱过来,这会儿也在沈荔的被窝里睡着,不担心她听见。
“他二人身份有异,周将军将人接过去了。”
沈荔看她脸色太差,耐心安抚道:“没事的,他为人公正,如果周全周安两人无事,自然会回来。”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又在帐子里带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外头传来号角的声音。
恐怕是所有人都集合到位了。
果然,很快,周雨就探进帐里,请她几人出去。
“这个将军做事,一向是铁面无私。往日亲兵犯了军律,也是毫不留情,往死里打的。”周雨说着,小心打量沈荔的脸色,“倒是希望沈掌柜,不要误会。”
沈荔淡淡一笑:“有命案发生,怎能随意遮掩过去?自然要彻查,我不会因此有什么看法。”
周雨也陪笑两声,没有再讲了。
心里却总觉得不大安稳。
比起周钊,他的确是跟沈荔相处时间更长的人。
若说通情达,沈荔自然是其中翘楚,她对人的体贴,不是一星半点财物可表。
只与她说一两句话,就能体味出她是真正想要解另一个人,而不只是傲慢地施舍些东西。
但这样的一个人,却也有相当强的掌控欲。
不是对旁人,而是对她自己。
正想着,几人已经走到集合处。
周钊站在高台上,漠然俯视下来。
“所有人听令!”他喝道,“卸甲!搜身!”
面前空地上聚集了两千多士兵,竟然无一违令,全都已从他的话卸了甲胄,被周雨领着人一一搜过。
沈荔几人站在最后,前排的人被一个个搜过。
身边有兵士悄声安慰她:“倒不必担心,将军虽治军严厉,但若当真没有嫌疑,也会像前头兄弟们那样,抬抬手就放过了。”
“是啊,咱们将军为人公正,那是出了名的,只要行得正,哪怕影子斜呢!”
轮到沈荔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女子,大约是军中将领的亲眷,将沈荔几个搜了一通。
转过去摇摇头,示意什么都没有。
周钊暗松口气,又道:“军中出现这样的事,自然是要疑心任何一个可能是犯人的人。”
“方圆二十里,已经被我军封锁戒严,犯人是逃不掉的。”
“若要自首,便趁现在,尚可从轻发落。”
他说完,便让这两千来人站在原地,自己退到帐子里,听周雨细讲缘由。
“死的是副官周良。”周雨向他报告,“平素为人谦和,很少和人有争执,且他有一点不同——”
“他母亲是鲁家人。”周钊淡淡道。
周雨点头:“是,所以他若要升,恐怕会由鲁家出力,调离云开军,找个富饶的地方做官。”
副官的职务该是给武将的,不过大庆汲取前朝经验,皇帝并不插手,却也要有一个消息渠道。
故而又分了一个文副官,放在云开军里,就是这位周良了。
这也是为什么,周钊感到无比棘手。
周良既然走的是文官的路子,回头高升,自然要调回朝中。那么其余武将即便嫉妒他身居高位,却也不至于为了自己的前途铲除他。
又或者,是其他恩怨?比如鲁家对他的投入没有得到相应的报酬,毕竟周良的晋升实在不能算快,或是别处的仇人
但若是那样,事情却复杂许多,对他来讲实在不好深查。
周钊揉揉额心。
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周钊翻来覆去,查看仅有的线索时,沈荔和芳姨等人被送进了帐子里。
芳姨和莲桂倒还好,心知自家掌柜是不可能动手,又见过周钊在酒楼里随和的样子,心里并不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周全周安却心有戚戚,担心事情另有缘由,便朝着沈荔走过来。
“是我们拖累您了。”周全小声说,“原以为”
周安虽然也同样沮丧,眉眼间却更有些愤愤:“周将军也不如我们所想那样无所不能。”
“周安。”周全看他一眼,“隔墙有耳。”
沈荔知道在北境一带,周钊的名头比皇帝好用,却不知道外族人也对周钊的能耐有如此大的指望。想了想,还是替他说了两句:“实在是周良死得突然,又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